那夜的不羡仙如同绞肉机,血渗入地下三尺,往日漫着酒香的清泉也染上三里血色。
令人称奇的是,当时在场的所有无辜者和侠义之士都没有受伤,最严重的也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事后有人问起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所有人却都缄口不提。
伊刀还记得他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两座浴血修罗,杀戮疯狂,就连旁边同样杀穿的三更天都不能比及。
两座修罗同时转身看向伊刀,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笑来,他们脸上的面具己经磨损,要挂不挂,还好血块糊了一脸,也不必担心后面来的人能记住他们的长相。
“刀哥,你看,这世上果然还是有完好之事的嘛!”
画面破碎,再次醒来,伊刀人己经在船上了,他的手臂上还睡着一个小红线,刚想等一下,却发现腿动不了,他沉默着去看向枕着自己腿睡的两个在梦里的修罗。
好吧,他们己经离开不羡仙了。
不羡仙虽然遭此一劫,但无人伤亡,可由于此事背后还牵扯上了两国,这惊动了那些背后的势力,不羡仙暂时被保护了起来,至少绣金楼不会想要再次进攻不羡仙了。
寒香寻失踪,伊刀他自然是知道寒香寻的身份也知道她的本事,人肯定是不会有事的,所以也不必担心。
其中比较担心的就是那个妖女的尸体,他至今都不想回忆元时安知道那妖女尸体消失后的那副表情,呃…其实被血糊住了根本看不见。
两个孩子呢喃了几句,十分同步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在看见刀哥和红线后又迷迷糊糊地看向在划船的大叔。
还没到呢?
两人背靠背,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伊刀躺久了想要起身,可自己手上还挂着个小红线,说真的,他不知道这两位祖宗怎么还要带上个这么小的小孩子一起去开封…
因为一句“答应过她的”?
死人刀不理解…好吧,他嘴硬,其实他也还是能理解的,毕竟他也是从不失约的死人刀。
但这拖家带口的,给他整得都跟个喂奶的似的了!
外面起了点小风,船有些许颠簸,船夫见此先停了下来。
“哎呦,人醒了?”船夫走进船蓬,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伊刀,呵呵笑了两声。
“……”伊刀看着船夫缓缓拾起元时安二人身下的一块灰蒙蒙的旧布,贴心地给二人盖上。
“…看不出来,你这服务精神挺足啊?”
“不足不行啊,家里一群孩子,”船夫说起这个脸上的温情不自觉地流露,“而且,我家那位千叮咛、万嘱咐,要对这两孩子好一点。”
小船继续划着,偶尔还能听到船夫浑厚的歌声。
中途两人醒过来了几次,把伊刀从红线手里救下来,打了几局叶子戏,在船夫的叫骂声中玩了会儿轻功水上漂。
元时安的两条腿荡在水里,红线闲得没事就在给元时安扎头发,少东家看着好玩也加入了进来,可是红线手太小了,握不住的头发就让少东家帮忙。
“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了。”
伊刀第一次见元时安时她悄无声息还戴着面具,如此神秘,又和江无浪和寒香寻养着的这个孩子这么亲密,那时候他就好奇她的身份了。
再后来她化作屠戮机器,和少东家杀疯了后在他面前主动摘下了她的面具,露出的脸和少东家一模一样,那时候对她身份的疑问就达到了顶峰。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元时安微微侧过头,因为这么个小动作导致红线扎的头发差点散开,她只好又转了回去。
“什么关系?”少东家揽住元时安的脖子,主动替她回答,“我和时安的关系,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的亲近关系!”
“其实老大和大佬是姐弟吧?”红线边扎头发边回道。
“我们两个的身高一样,长的也看不出年龄的差距,红线你是从哪看出时安会是我姐姐的啊?”少东家不服气地把脸怼到红线眼前。
“因为老大你的性格在时安大佬面前就像一个弟弟啊!”红线笃定地说,手上的动作加快,完成了最后一步的捆扎,一个还算不错只是有些凌乱的发型就此诞生。
元时安看着水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也回答了伊刀的问题:“我和他的关系,你们想怎么理解都可以,因为就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哪里不知道了?”少东家掐住元时安的脸,“我们就是挚友、知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被掐住脸的元时安大受感动,于是轻松撂倒少东家,把人拖到船蓬里给众人当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