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兰馨低声问道,“你老实和我说,二弟这次到底打成什么样了?”
习氏面色突地红了起来,声音小得和蚊子嗡嗡似的,史兰馨好容易听清了打得并不严重。
又问道:“那这是为何?李大夫医术不错,这么些年二弟有些什么都是他看的,他治跌打损伤极好。怎么又不要他来?
况且他医德也好,好几家都找他看,从不对外浑说什么的。”
习氏憋红了脸,只是说不出,再三请史兰馨换一个,最后说了一句要善精男科的。
这一句史兰馨也红了脸,心中暗想莫非贾代亮纵欲过度,不举了?
这下两人都有几分尴尬,史兰馨咳了两声说道,
“我知道了,素闻保和堂的黎大夫善于此道,我叫人拿了大爷的帖子去请,必会悄悄地来。”
习氏低着头道了声谢,就弱柳扶风般地回去了。
史兰馨想着这事叫了赖志家的进来,悄声吩咐,让赖志出去保和堂请人,务必不能让人知道是荣国府请了人来。
如此这般吩咐一番,赖志家的就出去,自去安排不提。
第二天晚上一顶小轿悄悄从荣国府后面角门进来了。
贾代亮被安排在外间书房,赖志带着大夫绕了几条小路才到。
没想到黎大夫一见贾代亮就大惊失色,细细把了脉,又让人脱了裤子检查。
贾代亮羞愤不已,正想骂人,黎大夫说道,
“贵府上不该有呀,敢问公子这半年内可曾去过秦楼楚馆?”
贾代亮白着脸说道,“去过如何?没去过又如何?”
黎大夫摇摇头,说道,“这是花柳病呀!”
代亮闻言怒骂道,
“哪里来的骗子!你可知这里是荣国府,你敢来这里妖言惑众,等我父亲回来定叫人砸了你的全家。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撵出去打死!”
代亮饿了好几日,没什么力气,身上又伤着,自然是打不到黎大夫。
黎大夫也不生气,只向赖志说道,
“我素来敬仰荣国公抬棺出征的大义之举,今日才会来府上问诊。
便托个实底,这病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无药可治了呀。”
贾代亮听到无药可治四字,吓了一哆嗦,尿了。
黎大夫可能是见怪不怪了,自当没看见,接着说道,
“这病开始时没有什么症状,外表也看不出,也有的很隐蔽,因此许多去召妓之人并不知这女子是否染病。
一旦染上,便会自股间生出烂疮,和公子的病症一样。
破而流脓,又复生长。如此反复,烂疮渐渐长到腿上身上,三四年后,全身溃烂,严重者会溃烂至死。”
赖志听完,顶着一阵恶心问道,“难道一点办法没有了?”
黎大夫说道,“至今未有医者能救此病,我家中倒有一副药方,也只能遏制病情,无法完全治愈。
我这个方子务必照方子吃药,不可中断。
而且此病是经由房事染上,务必先禁三个月房事,待病情控制住了,再论。
且此病恐于子嗣有碍。定要做好准备呀。”
赖志听了忙点头道,
“必定都听黎大夫的,只是……若是经由房事,这……这通房小妾们是否也已经……”
黎大夫方才说半年内染上的,虽说在孝中,但这半年那些通房二爷可没少摸。
而且赖志脑子清楚着,自然不能直说二奶奶如何了,便只提了通房。
二爷孝期都出去找了,摸了通房想必黎大夫也不会见怪了。
黎大夫想了想说道,“最好还是看一看,只是府中内眷多有不便。”
赖志明白了,便请黎大夫先出来写了药方,叫了二爷的两个丫鬟替二爷换洗。又忙去找大奶奶。
史兰馨听到赖志在二门外说有要事要请奶奶示下,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实在不宜太多人知道,便自已去了二门,叫人不准惊动太太,才让赖志进来回话。
听完赖志的话,史兰馨惊得天雷滚滚!
花柳病!
听说清朝的同治皇帝就是死于花柳病。
当然这是野史传说,可也从侧面说明了在古代花柳病可是不治之症,皇帝身边一堆太医都看不好。
又觉得不管看不看得好,二爷院里的女人都要认真检查一番。
万一传染给谁了现在不知道,日后又拉出去 配 小子再祸害了旁人。
可是这样大张旗鼓,难保过几日不会传出什么来。
史兰馨便叫了赖志家的吩咐了一番。
次日荣国府便传出二爷贾代亮病重的消息,之后又陆陆续续打发了好些下人出来。
史兰沁忧心是不是自已大爷打重了,便亲自过来找史兰馨。
史兰馨闻言笑道,
“姐姐不须担心,并不是打重了。
只是二弟从祠堂回来就做梦说,老太太拿着一把剑过来要砍他,吓醒后就发热了。加上饿得很了,很有些内虚外热之症。
我不想太太忧心,已经请了大夫来看了。那些外伤倒没什么要紧。”
史兰沁闻言便放心了,又问怎么府里又开始打发下人了?
史兰馨无奈地拉着史兰沁的手说道,
“这事也就能和姐姐叨叨几句了。
你是知道我这位二奶奶的,动不动就哭,身子又不好。这几日在我这里哭得实在太惨了,我脑仁都疼了。
只好哄了她说我找人算过了,二爷近来犯了阴虚,凡是身上生病的、招了难的人身上都是阴盛阳衰的,这样的人来伺候二爷,难免冲撞了。
因此我让她回自已院中,好生查查,有冲撞的就先让人家去,等咱们这位二爷好了再上来伺候。因此她倒也认真查了两日,总好过老在我这里哭呀。”
史兰沁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打小就数你鬼主意多,这种事哪能乱哄人的。”
史兰馨也笑了,“我这不是没法子了吗!再说她身子本不好,老是这样哭可怎么行。好歹也给她找点子事做。
我这边今年怕是只有我一人操持府里了,二房要是都病倒了,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呀。”
史兰沁闻言也觉得不错,西府里这半年都是史兰馨撑着一大家子,那两个庶出的只能在外面帮着点小事,可不是累得狠了。
姐妹俩又闲聊了几句,又有仆妇过来回事情,史兰沁见妹妹这么忙,也就告辞回去了。
史兰馨却撇了撇嘴角,可是回去了。若想骗过旁人,必要先骗过自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