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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的雪粒子从气窗钻进来，在我结霜的眼睫上凝成冰珠。前世这个时候，我正捧着裴砚之送的点翠暖炉，听他讲新破的奇案。如今腕上镣铐叮当，倒比那暖炉更贴近他体温。
"谢小姐好定力。"萧景明执黑子落定天元，狐裘领口沾着细雪，"听闻谢氏女公子三岁辨琴弦，五岁解九连环，不知可解得开这盘珍珑？"
我凝视着萧景明的脸，有瞬间恍惚，目光缓缓落在石桌上的和田玉棋盘。这是前世三年后才会出现的棋局，彼时萧景明用它困杀北狄使团，为昭阳公主和亲铺路。而现在，那些染血的棋路正静静躺在我的囚室。
指尖血珠滴在"三七路"，我哑声道："殿下可知，这局缺了最关键的白子？"在他骤缩的瞳孔中，我捏碎冻僵的馒头屑，洒出星斗般的碎屑："贪狼入廉贞，该落子的地方从来不在棋盘上。"
地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火药爆破声。这是我重生后布置的第一场戏——用裴砚之教我的硝石配比，炸开刑部与黑市的暗渠。
"你要越狱？"萧景明按住我渗血的手腕。眼中的光忽明忽暗。
"不。"我迎着他的目光猛然靠近，诏狱的火光映衬着他白皙的皮肤，迅速扯断珊瑚耳坠扔进炭盆，青烟幻化成谢氏图腾，"我要光明正大从这里走出去。"
当裴砚之带着御前赦令冲进来时，我正用镣铐铁链缠住萧景明的咽喉。他官服上的獬豸补子沾着雪泥，腰间还挂着给我定的镣铐钥匙。
"谢蕴宁！"他剑锋指向我眉心。
我笑着迎上去，任剑尖刺破皮肤："裴大人，您腰间第三枚钥匙能开玄铁锁——是那晚我醉酒时告诉您的，还记得吗？"
在他僵硬的瞬间，我旋身撞进他怀里。十二道锁链应声而落，而昭阳公主的鸾驾正停在诏狱外，她掀帘时金步摇划破我脸颊："好个谢家女，本宫猎场缺个活箭靶，就她吧。"
我被带到猎场，像牲畜一样被绑在柱子上。周围都是欢呼雀跃的贵族，他们等着看这场血腥的猎杀游戏。萧景明站在一旁，表情难辨悲喜。
昭阳公主骑在马上，手持弓箭，眼神冰冷地看着我。就在她拉弓欲射之时，我大声喊道：“公主殿下，如此射杀毫无乐趣，不如解开我的束缚，让我与野兽搏斗一番再取我性命。”公主似乎觉得有趣，便示意手下解开我。我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西肢，眼睛扫向西周，寻找生机。
“嗷”的一声，这时一只猛虎扑了过来，看台上众人发起惊呼。
虎爪掀起的腥风擦过耳际时，我故意踉跄跌向武器架。掌心擦过玄铁长枪的瞬间，尾指勾住暗格里的火折子——这是今晨林挽星混在馒头里送进来的。猛虎第三次扑来时，我旋身点燃枪头缠着的油布，烈焰惊得畜牲倒退三步。
"畜生也怕火？"我嗤笑着将长枪插进冻土，火星顺着冰层裂缝窜向看台下方。那里埋着三日前燕无咎派人偷运进来的硝石，青烟从昭阳公主的鎏金座椅下渗出。
裴砚之的绣春刀终于出鞘，却在斩断我脚镣时突然调转方向。刀光映出他眼底挣扎："你早算准我会来？"话音未落，看台轰然塌陷，贵胄们尖叫着跌入雪堆。我趁机扯过他的朱红披风裹住渗血的手腕浅笑道："大人不妨猜猜，下一个要炸的是猎场围栏，还是公主的胭脂盒？"
不等反应。
萧景明的黑玉棋突然破空而来，打偏昭阳公主射向我的袖箭。棋子嵌入树干时，我瞥见凤凰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与三日前诏狱里的棋局残谱如出一辙。
"谢姑娘的棋路越发凶险了。"他踏着虎尸走来，狐裘下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连自己都当作弃子？"
不知何时，猛虎己被萧景明斩杀，空气中血腥气更重了。
我拾起染血的箭簇在地上勾画："是什么能让殿下如此沉不住气，我可不认为殿下能为我出手？"箭头指向东南角的铁笼，那里关着二十头饿了三日的雪狼，"您猜这些畜牲闻到虎血，是先撕碎猎物，还是先咬断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