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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裹着夜风撞进窗棂，将屋檐下的玉米串摇得簌簌作响。李叔家堂屋里，煤油灯的光晕在杯盏间跳跃，黑子仰头灌下一口自酿米酒，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的刺青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再吃个馒头垫垫！"李婶端着热气腾腾的竹屉推门而入，新蒸的白面馒头泛着麦香，"你们爷俩光顾着唠，当心喝伤了胃。"
李叔夹起一筷子腌萝卜，红油顺着筷尖滴进酒碗："说起我家香秀，在C城晃荡五六年了。"他咂着酒，眉头皱成个"川"字，"每月工资交了房租所剩无几，偏说城里霓虹灯比星星好看。"酒杯重重磕在木桌上，溅起几滴酒花，"这次过年她要还单着，我非得把你小子捆去见她！"
黑子摸了摸后脑勺，醉意蒙眬间，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深处有团模糊的影子在晃动，像是一个台灯下写字的姑娘冲他笑，又像一只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的可人儿。"我......好像真没谈过恋爱。"他咧嘴笑时，露出两颗门牙，却不知为何眼眶发烫。
"这不正好！"李叔拍着他肩膀，震得桌上的酒碗嗡嗡作响，"你小子力气大又踏实，香秀跟着你，在村里种地、去沈城打工都错不了！"李婶也在旁应和，说罢三人笑作一团，笑声撞碎了窗外的夜色。
李婶问道“黑子，你莫非一下也想不起来你还有什么亲人？我们也好帮你找找问问啊！”“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记得一条公路，我在路边，那么大的雨，我醒过来了。我就一首跑，一首跑…..”黑子试图从自己的描述中想起着什么，但是，他的头越来越疼了。李叔举起杯子，“来，咱们爷俩就是有缘分，不然怎么就来我家了呢，当不成我家的女婿，也必须是我儿子啦！”黑子赶紧举起酒杯“李叔，婶，你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哪里也不去，就给你们养老！”说着一杯酒就下肚了！
子时的梆子声敲过三遍，黑子摸着黑推开偏房木门。霉味混着陈年樟木箱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摸黑爬上吱呀作响的木床，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他锁骨处蜿蜒的纹身上游走。指尖抚过凸起的纹路，那些被酒精唤醒的记忆碎片愈发尖锐——高楼里叼着雪茄的男人、一丝不挂的女人、还有女孩哭着喊他名字的声音。太阳穴快要炸开，他猛地用拳头抵住额头，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些稍纵即逝的画面。
与此同时，大队宿舍里，心心裹着薄毯坐在藤椅上。老式座钟滴答作响，隔壁小罗的鼾声穿过砖墙传来，远处狗吠声此起彼伏。她拧开钢笔帽，笔尖悬在崭新的日记本上空迟迟未落。白天竹林里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此刻又在脑海里浮现，白衬衫下的背影与记忆中重叠。窗外月光如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20XX年X月X日"的日期上，久久不能写下任何字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