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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隆冬，初雪覆瓦。天地盟武馆的檐角垂着晶莹的冰棱，老梅树虬枝上点缀着点点红梅，暗香在凛冽的空气中浮动。凌念雪坐在书房窗前，案头整齐码放着从玲珑阁缴获的账本与密信，放大镜下，那些用隐写术记录的官员名单与交易细节逐渐显形。赤练剑横放在暖烘烘的炭盆旁，火纹在跳跃的火光中明明灭灭，似在诉说着江湖的波谲云诡。
“念雪姐姐！”阿菱顶着毛绒绒的虎头帽冲进来，发间的红绒球随着动作轻晃，“柳医师说新熬的当归羊肉汤好了，加了西域的孜然，香得小石头隔着三条街就跑来啦！”少女的桃木剑缠着明黄绸带，剑穗上系着的小铜铃裹着棉套，生怕惊动了正在研读卷宗的众人。
接过陶碗，热气氤氲间，羊肉的醇厚与香料的辛香扑面而来。凌念雪却无心品尝，目光紧锁在密信中反复出现的“墨香斋”字样。这个看似普通的文房铺子，竟与半数以上的贪腐交易有关联，更蹊跷的是，每到戌时三刻，铺子里的油烟总会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楚妈妈，这‘墨香斋’恐怕是他们最后的中转站。”她将沾着羊肉汤汁的手指在帕子上擦净，把密信递给匆匆赶来的楚灵珊，青锋剑穗上还挂着未抖落的雪粒，“哈桑大师检测过油烟残留，里面混着能腐蚀铁锁的硝石粉，寻常墨坊绝不可能用到这种东西。”
楚灵珊展开江南城防图，用朱砂笔圈出墨香斋的位置：“更棘手的是，墨香斋紧邻漕运衙门，一旦他们引爆暗藏的火药...”她顿了顿，手指划过图上密密麻麻的民居，“半个扬州城都会陷入火海。我己让分舵密切监视，那些运送‘徽墨’的马车，车轮压痕比寻常货箱重三倍有余。”
凌念雪着赤练剑的剑柄，缠绳上的纹路早己被岁月磨得温润：“明日便是腊八，墨香斋按例要办‘祈福笔会’。我扮作书画商，带着阿菱混进去探查；楚妈妈带人守住漕运衙门；哈桑大师研究破解硝石机关的法子。”她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花，“这次不能再让他们得逞。”
腊八清晨，扬州城笼罩在白茫茫的雪幕中。凌念雪身着织锦缎面长袍，手持湘妃竹折扇，阿菱扮作乖巧的书童，背着装满“名家字画”的木箱，缓步走向墨香斋。店门口高悬的红灯笼在风雪中摇曳，“笔墨迎祥”的金字招牌下，掌柜正热情招呼着客人，可他袖口露出的蛇形刺青，却与玄影楼的标记如出一辙。
“客官是来参加笔会的？”掌柜眯着眼打量，目光在木箱上停留片刻，“先请里面坐，好茶伺候！”凌念雪踏入店内，墨香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扑面而来。货架上摆放的徽墨造型各异，其中刻着莲花纹的墨锭底部，隐隐有暗格开启的痕迹。
阿菱乖巧地给众人斟茶，趁掌柜不注意时，用银针在墨锭上轻轻划过。银针瞬间变黑——这些看似普通的墨锭，内里竟藏着剧毒粉末。凌念雪不动声色地走到后院，发现柴房外堆放的煤球中，混着许多颜色异常的硬块，正是硝石与硫磺的混合物。
“原来他们把火药做成煤球的样子。”她低声自语，正要仔细查看，忽闻前堂传来喧哗声。几个身着官服的人簇拥着一位锦袍公子步入，那人腰间玉佩雕刻着半莲半蛇的图案，手中把玩的折扇扇骨竟是用寒铁打造。
“王公子大驾光临！”掌柜点头哈腰，“三楼雅间己经备好，新得的端砚，就等您来试笔！”凌念雪心中一动，带着阿菱悄悄跟上。三楼走廊铺着厚厚的毡毯，隔绝了脚步声，每个雅间门口都站着佩刀的护卫，他们握刀的手势，分明是玄影楼的特有姿势。
当经过最里间时，凌念雪透过门缝瞥见屋内景象：巨大的沙盘上标注着扬州城防图，几个黑衣人正往墙角的大缸里倒入黑色粉末——正是用墨锭伪装的火药。锦袍公子站在窗前，手中展开一幅《清明上河图》，画中汴河船只的位置，被用朱砂重新标记过。
“戌时三刻，以烟花为号。”公子的声音冰冷，“漕运衙门一旦起火，那些朝廷命官...”他的话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凌念雪迅速拉着阿菱躲进隔壁空房。心跳如擂鼓间，她摸到墙上凸起的暗纹，按照《天工秘录》中的机关破解法转动，地板悄然打开，露出通往地下的密道。
密道内烛火摇曳，墙壁上每隔五步便嵌着涂有荧光粉的莲花灯。凌念雪握紧赤练剑，小心翼翼前行。转过两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巨大的石室中，整齐排列着数百个刻有玄影楼标记的木箱，箱盖上用朱砂写着“漕运要道”“粮仓布防”等字样。更惊人的是，石室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扬州城立体机关图，城郭、河道、桥梁处都安装着精巧的引爆装置。
“原来他们想炸掉漕运枢纽，嫁祸朝廷！”阿菱压低声音，脸色发白。凌念雪正要仔细查看机关图，忽闻身后传来锁链声响。转身见数十个蒙着黑布的傀儡人从墙壁中走出，他们手持淬毒的判官笔，招式阴狠诡异，正是玄影楼失传己久的“墨杀十三式”。
赤练剑出鞘，火纹照亮石室。凌念雪施展出融合书法笔意的“墨痕剑法”，剑招如行云流水，专破傀儡关节处的连接点。火纹与判官笔相撞，溅起的火星落在火药箱上，顿时燃起小火苗。阿菱眼疾手快，用茶水浇灭火势，大喊：“念雪姐姐，机关图上的运河标记在发烫！”
凌念雪瞥向机关图，只见代表运河的银线正发出红光，显然是倒计时装置启动。她想起哈桑大师提及的硝石机关特性，迅速将赤练剑插入地面凹槽，运起内力。火纹顺着石缝蔓延，与机关图中的引线产生共鸣，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
“快毁掉核心！”她大喊。阿菱找到机关图底部的青铜罗盘，用桃木剑奋力砸去。与此同时，楚灵珊带领天地盟众人赶到，青锋剑的寒芒与赤练剑的火纹交织，将傀儡人尽数击溃。锦袍公子见势不妙，企图点燃最后的火药桶，却被凌念雪一剑挑飞火折子。
“为什么？”凌念雪剑尖抵住对方咽喉，“漕运关乎万千百姓生计！”公子狂笑，嘴角溢出黑血：“天地盟...不过是自诩正义的伪君子...二十年前的血债...”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从他怀中搜出的密信，首指朝中某位位极人臣的官员。
当晨光刺破雪幕时，墨香斋的阴谋被彻底粉碎。凌念雪站在满是狼藉的石室中，手中紧握着密信与机关图。赤练剑的火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她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扬州城，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教诲：“剑不是杀戮的利器，而是守护的信念。”
回到天地盟，武馆内，柳如眉在药庐救治伤员，哈桑大师和波斯少年们拆解着缴获的机关，阿菱则带着小弟子们清扫庭院积雪。凌念雪坐在老梅树下，感受着凛冽的寒风。赤练剑静静倚在身旁，火纹与枝头绽放的红梅相互映衬。
她知道，江湖的暗流永远不会平息，阴谋与正义的较量也将持续。但只要心怀苍生，手中的剑便永远不会迷茫。侠义之道，便是在这日复一日的坚守中，在与黑暗的无数次交锋里，守护住心中那片永不熄灭的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