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暮春,杜鹃啼血。天地盟武馆的梅树己结出新果,青绿色的梅子隐在枝叶间,却难掩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凌念雪蹲在藏书阁后的碑林里,指尖抚过一块断裂的石碑,碑身刻着的莲花纹与蛇形图案交缠,正是玄影楼的旧标记。赤练剑斜倚在斑驳的石案上,火纹在摇曳的日光中明明灭灭,如同她心中挥之不去的疑惑。
“念雪姐姐!”阿菱抱着新拓的碑文跑来,发间沾着几片花瓣,“柳医师说用青梅酿的酒最解春困,让我们去酒窖帮忙封坛。还有,小石头照着你教的‘梅花剑法’,把院里的落花都劈成了整齐的两半!”少女的桃木剑缠着浅粉色绸带,剑穗上系着的小铃铛随着步伐轻响。
接过拓片展开,泛黄的宣纸上,半莲半蛇的图案旁用朱砂批注着“枫桥驿”三个字。凌念雪将拓片与从寒山寺带回的长老日记对照,发现其中一页边缘的墨迹晕染形状,竟与枫桥的河道轮廓吻合。她起身时带落案头的《天工秘录》,书页恰好翻开在机关城防图那章,图中某处标记着“水下枢”。
“阿菱,去请楚妈妈和哈桑大师到书房。”她将拓片小心卷起,“玄影楼余孽或许在枫桥设下了新的机关据点,我们得从长计议。”
半个时辰后,书房内茶香袅袅。楚灵珊展开苏州分舵传来的密信,青锋剑穗扫过桌面:“枫桥码头最近出现大量运送桐油的商船,船主皆为外地商贾,却在本地购置了异常多的生石灰。哈桑大师推测...”她顿了顿,“这些物资极有可能用于制造火攻机关。”
“不仅如此。”哈桑推了推眼镜,将羊皮地图铺展,“我比对了运河水位记录,每逢初三、十八,枫桥水域的暗流会形成天然漩涡。若结合《天工秘录》中的‘水龙阵’记载...”他用红笔圈出河道拐角,“此处若安置机关闸口,可瞬间截断整个江南漕运。”
凌念雪着长老日记中夹着的半枚玉佩,玉质温润却刻着狰狞的蛇纹:“二十年前的那位长老,临终前在日记里反复写着‘水下有碑,见字如晤’。我怀疑枫桥的水下,藏着解开玄影楼阴谋的关键。”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今夜子时,我想先去探探虚实。”
子夜的枫桥笼罩在薄雾中,寒山寺的钟声遥遥传来。凌念雪身着水靠,赤练剑用油布严密包裹,顺着码头的石阶潜入水中。河水带着春寒,却不及她摸到河床石块时的震惊——那些看似普通的青石,每块都刻着细密的机关卡槽,组合起来正是《天工秘录》中记载的“锁江阵”雏形。
突然,水底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她屏息凝神,借着月光看到三艘黑篷船缓缓驶入河道,船底伸出的铁爪正勾住河底的机关枢纽。船舷处的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腰间的蛇形玉佩在水波中泛着冷光。凌念雪正要靠近,一枚淬毒的鱼叉擦着耳畔飞过,激起的水花中混着暗月教特有的紫色药粉。
水面下的战斗悄无声息却凶险异常。她施展出融合鱼游之姿的“潜渊剑法”,赤练剑在水中划出暗红色的光痕,专刺敌人关节要穴。火纹与毒粉相遇腾起白雾,却也暴露了她的位置。更多黑衣人跃入水中,他们手持的弯刀上刻着螺旋纹路,搅动水流形成漩涡,试图将她困住。
千钧一发之际,楚灵珊的青锋剑破水而来,剑气驱散毒雾。两人背靠背结成剑阵,凌念雪这才看清黑衣人首领腰间挂着的青铜牌——上面刻着完整的玄影楼标记,却在边缘处多出半朵残缺的莲花。“原来你们还在负隅顽抗!”她挥剑斩断对方锁链,“二十年前的阴谋,今天该做个了结了!”
激战中,黑衣人首领突然掏出个竹筒吹响。河道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凌念雪心中大骇——是“锁江阵”启动的征兆!她想起《天工秘录》的破解之法,必须同时插入七把特制钥匙才能阻止机关。赤练剑舞成光幕逼退敌人,她冲向最近的机关枢纽,却发现钥匙孔旁刻着首诗:“月隐残碑处,剑指问苍天。”
“残碑?”她猛然想起拓片上的“枫桥驿”。岸边古驿道旁,确实立着块断碑。凌念雪施展轻功跃上河岸,在杂草丛生的碑基处扒开泥土,果然发现半截埋在地下的石碑。碑文记载着天地盟与月隐阁曾在此地共御外敌的往事,而碑座凹槽,恰好能放入她怀中的半枚玉佩。
玉佩嵌入的瞬间,河道传来机关齿轮倒转的声响。凌念雪返身冲入战场,此时楚灵珊与阿卜杜勒姐弟己赶到支援。她将赤练剑刺入最后一处机关枢纽,火纹顺着铜链蔓延,整个“锁江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黑衣人首领见势不妙,试图点燃船上的桐油,却被哈桑大师用西域火器击中手腕。
当晨光刺破薄雾时,枫桥恢复了平静。凌念雪站在残破的机关船旁,手中握着从首领身上搜出的密信。信中提到“金陵织造府”的字样,还有个陌生的落款——云渊。她望向缓缓升起的朝阳,赤练剑的火纹在霞光中愈发耀眼。这场风波虽暂时平息,但玄影楼背后的势力仍在暗处谋划,而“云渊”这个名字,又将引出怎样的江湖恩怨?
回到天地盟,武馆内,柳如眉在药庐救治伤员,阿菱带着小弟子们清理缴获的机关图纸,哈桑大师则在研究密信上的特殊墨水。凌念雪坐在老梅树下,感受着拂面的春风。赤练剑静静倚在身旁,火纹与新发的梅叶相互映衬。她知道,侠义之路从无终点,唯有持剑守心,方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中,寻得真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