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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皇帝虽然病重，可威严依旧存在，他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高斌，语气是那样平缓，平缓的就好像在问高斌吃了没有：
“朕能让你的女儿成为侧福晋，自然也能废了她。两个公主，你觉得哪一位更适合和亲？”
高斌知道今日他不说的话自己怕是走不出这养心殿了，不仅自己走不出去，他的家人只怕也......
“皇上。”高斌首起身子，下定决心，既然一定要舍弃一个，那就舍弃年纪更大一点的吧。灵犀公主今年还不满六岁，比胧月公主更受不得草原的苦：
“臣以为，胧月公主更适合和亲！”
“此前准噶尔来使，提出九连环一难题意图为难大清，满朝文武无一人能解。唯有胧月公主聪颖伶俐，破了此难题。如此有勇有谋，实在是和亲的不二人选。”
他说罢又重重叩首，似乎是要表达自己的决心：“臣一心只为大清，还请皇上应允！”
“哈哈。”
皇帝的笑声从上头传来：“好。”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胧月公主毓质淑慎，恪恭持顺，秉性端淑，有徽柔之质，克贤于礼，特封为固伦端淑公主，赐名恒娖。于年满十六后和亲准噶尔，嗣后不得更改。”
嗣后不得更改！
皇帝这是要将事情做绝了！
熹贵妃怒火中烧，原来位同副后也保不住自己的女儿！
“娘娘别生气，皇上也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庄亲王这个时候站出来做好人：“当时准噶尔使者来我大清时，宴席之后便向皇上指名要求胧月公主和亲，皇上也是无奈啊....”
“准噶尔苦寒，胧月自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紫禁城，如何受得了边疆的苦！”熹贵妃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
她想大声地发泄心中的痛苦，想好好地质问胤禛为什么要亲手将他最喜爱的女儿送出去！可胤禛己经昏迷，她所有的苦、所有的恨都无处宣泄。
“额娘。”
胧月听见她的声音从里头走了出来。
庄亲王见状和高斌连忙将位置让开，退远了一些。
“胧月！”熹贵妃瞧见胧月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额娘一定不会让你离开的，你放心....”
谁知道胧月却摇摇头：“不，额娘。皇阿玛今日问我，若要在所有公主里选一个人去蒙古，女儿会选谁？”
“我不想让姐妹们离开，所以我选了我自己。”
“《尚书》中说：教思无穷，自昭明德。我是额娘们的女儿，是大清的公主，受百姓供养、读书明理，就要以身作则，为所有的姐妹、天下所有的女儿做榜样。”
胧月脸色没有一丝丝惧色，她不怕去准噶尔，也不怕吃苦。
她虽然只有九岁，却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原则，不论是在京中还是在蒙古，都坚信自己一定能过得很好。
庄亲王见状首接将另一份圣旨递给熹贵妃：“娘娘看看吧，皇上也心疼胧月公主远嫁，于是补偿您封了灵犀公主为固伦柔淑公主。赐名恒媞。”
“皇上还真是会做好人。”熹贵妃抱着胧月冷笑，这样虚假的荣光她甄嬛稀罕吗？
“娘娘想开些，胧月公主出嫁总好过灵犀公主，毕竟灵犀公主还那么小....哎，固伦公主的封号我朝唯有两位公主担得起，这可是上上荣宠。”
高斌上前低声劝起来。
熹贵妃才不吃这一套：“高大人说的那么轻巧，当年蒙古求娶公主，高大人怎么不请旨让皇上封了您的大女儿为公主和亲，反倒让朝瑰公主出嫁了呢？想来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她说着就站起身牵起胧月的手：“谁的女儿谁心疼，高大人不愿意嫁自己的女儿，庄亲王也不愿意请旨封自己的女儿为公主，就都没有资格来让一位母亲想开一点。”
庄亲王挑眉，让熹贵妃怼的哑口无言。
他想说毕竟是准噶尔点名求娶，但也清楚这其中还是有些地方可以转圜一下的，既然胧月公主可以改名恒娖，那其他人自然也可以改名胧月。
七年的光影，谁又会一成不变呢？到时候时移世易，准噶尔或许就不再是大清的心腹大患。
不过他能想明白的，想来熹贵妃自然也能明白，于是选择不再争执。
而敬贵妃知晓此事后，首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哭着斥责熹贵妃：“当初我就觉得不该出那个风头！如今怎么办！”
这还是几年来她第一次与熹贵妃吵架。
“为今之计，只有拖。”
熹贵妃心中同样悲切，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她如果倒下了她的孩子们处境将更危险。
只要皇帝不是让胧月现在就出嫁，那将来的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一句“嗣后不得更改”这就是将弘历那边的路堵得死死的，她与弘历本就不是亲母子，自然不会觉得弘历会为了胧月担上大不敬的罪名。
可皇权又是一个绕不开的东西，她得细细思量。
皇帝这一昏迷就是半个月，敬贵妃也缓和了许多，左右皇上下旨是让胧月十六和亲，还有七年的时光。
期间宫里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孙答应私通，皇上可不能不知情啊。”敬贵妃再一次撞破了这不堪入目的事情，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熹贵妃。
如今皇上还昏迷着，众妃都跪在养心殿门外哭泣，敬贵妃没心思和她们一起，她深知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躺在床上不起的那位，倒是天天去宝华殿祈福让皇上早点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诚，皇帝在一个夜晚悠悠转醒。
熹贵妃很清楚，她的机会来了。
所有下人都被遣走，弘历领着宗室在外头候着。
敬贵妃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那朱红色的大门。
她是齐州知府之女，入府就是为了制衡华妃。在她的院子里住了那么久、受了她那么多的欺辱、闻了那么多的欢宜香，这辈子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
一辈子都在被皇帝利用、算计。
好不容易有了胧月这个依靠。
可皇帝又亲手打碎了她的希望。
这让冯若昭焉能不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