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竹幽居。
苏绿筠趴在窗边,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月亮,耳边总是传来若隐若现的琵琶声。
“格格,你想什么呢?”潘宜走到她身边规矩行礼后好奇地开口。
她虽然在弘历身边伺候了几年,但弘历到底没有和她行周公之礼,所以她现在还是一个宫女,只不过从弘历的宫女变成了苏绿筠的。
苏绿筠听见她的声音,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二人一起看月亮:“我就是在想,王爷今夜去了哪个院子。”
潘宜低下头,心里忽然感到一阵酸涩,苏绿筠还能为了这事烦忧,她却连资格都没有。
于是她强撑着笑起来:“想来....不是侧福晋那里,就是晞月格格那里吧。”
“嗯——”苏绿筠想了半天,最终得到了一个很聪明的结论:“应该是侧福晋那里,不然...隔壁没时间弹琵琶。”
潘宜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可若王爷喜欢听晞月格格的琵琶呢?”
“可今夜是大喜的日子啊。”苏绿筠越想越有道理,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听琵琶什么时候都可以听,但一般不会今天。”
潘宜不懂,还不等她说什么,苏绿筠就自己跳到地上取下她的琴:“既然晞月格格睡不着,想弹琵琶,那我就用琴合奏,让她知道我也睡不着。”
“那...可....”潘宜是真的被她绕晕了,你们两个知道彼此睡不着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将王爷吸引过来。
就这么一小会,苏绿筠己经坐在窗边弹奏了起来。
该说不说,她虽然没什么城府、也没什么心计,但是琴弹得悠扬婉转,真不愧她江南优伶的出身。
那萦绕在夜空的琵琶声顿了一下,随后便配合着再弹了起来。
潘宜本来以为她们弹得会伤感一些,谁知道二人尽然越弹越欢、越弹越入迷,颇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隔壁听松居内,高晞月没有一点点王爷不来的失落,她本就性子活泼,遇见什么困难也不会轻易自暴自弃。
本来只想弹弹琵琶打发长夜寂寞,谁知隔壁的苏格格竟然是个妙人。
星璇和茉心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见一丝无奈。
高晞月现在明显就在兴头上,可夜色己深,若任由这二位主子弹下去,怕会惹了福晋不悦,又或者让侧福晋觉得她二人蓄意争宠,树了敌人。
但是出声劝一下吧,只怕高晞月也不会听。
好在,隔壁的苏绿筠是个知趣的,弹了这许久琴声渐缓,高晞月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收起了琵琶。
“星璇。”高晞月冲着差点化身小苦瓜的星璇招招手:“你说,我要是在这含一句,隔壁听得到吗?”
星璇真是要给这小祖宗跪了:“格格,绿筠格格应当是听不见的。”
言下之意就是您安稳一点吧。
高晞月却笑了,她捏捏星璇的脸语气亲昵:“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很有缘。”
说着,她看向有些距离的院墙,那里甚至还有茂盛的翠竹长过墙面,连人的声音都传不过去,可乐曲却能越过重重阻碍,让另一个人听见。
“我之前一首觉得皇宫那么大,住在里头的人也一定很孤寂,没想到....其实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可怕。”高晞月笑的明媚。
星璇终于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说起来:“是啊格格,明日所有人都会一起去给福晋请安,您若是愿意可以和绿筠格格多说几句话。”
“好。”高晞月笑着应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镜子前最后转了两圈最后仔细欣赏自己的嫁衣一会,才恋恋不舍道:“帮我梳洗吧。”
次日。
高晞月早早就起身来福晋的院子里想着伺候福晋晨起,谁知道苏绿筠己经来了。
她这会正一口一个福晋叫的亲热,哄得福晋高兴地赏了她好几盘点心。
“晞月格格也来了,坐下一起用一点吧。”富察琅嬅瞧见她来,笑着唤她,她昨夜睡得浅今日便起的早,自然己经梳妆完毕,她们二人都来晚了。
高晞月本来还想表达表达自己对福晋的亲近之意,这下是无用武之地了。
于是只好有些失落地坐下。
“昨夜的游荡的琵琶和琴声是你们吧。”富察琅嬅笑吟吟地询问。
苏绿筠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点心坐规矩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和高晞月对视一眼回答:“可是扰了福晋休息?”
“那倒不是。”
富察琅嬅的微微摇头。
只是昨夜的交织的乐声扰到了弘历和青樱。
据下人来报,昨夜弘历确实去了侧福晋的屋里,最开始二人还甜甜蜜蜜说了好一阵子话,可自从若隐若现的琴声传去后,屋子里居然诡异地没了动静。
就是不知道今日那侧福晋会是什么表情。
果然,青樱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她瞧着是生气的,可嘴角还要勾着一点笑意,似笑非笑,看的有些可怕。
好在富察琅嬅也没有太多落井下石的想法,只是简单地与几人聊了聊天就让散了,高晞月撒娇留了下来陪福晋说话。
苏绿筠不知道青福晋为什么这样不高兴,但她本能地想远离。待出了福晋院子便对着她微微福身告辞,结果跑了两步就听见青福晋身边那婢女阴阳怪气起来:
“绿筠格格怎么跑的这样快?怕不是和晞月格格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呢。”
“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苏绿筠低声反驳,她有些为自己委屈——她明明都和青福晋没说过话啊!
富察诸瑛忙拉住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了。
“您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阿箬为自家主子忿忿不平地斥责起来:“还以为自己在王爷心里有多重要呢?用尽浑身解数不还是没把王爷哄去?”
“妖妖娆娆....在我家福晋与王爷新婚当夜用下作手段争宠,实在是恶心。”
说到这里,她身边人似乎觉得这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于是纡尊降贵地轻启樱唇:“阿箬,绿筠格格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