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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筱筱听完前因后果，轻声安慰。
随后，默默与短发姑娘拉开距离。
逃生游戏中，生命最重要，玩家中己有人感染瘟疫，谁知道下一个中招会不会是自己。
应该保持基本的警惕。
路筱筱掏出圣水，对短发姑娘洒下。
“愿神保佑你。”
短发姑娘感激涕零。
刘铮却发出很大一声嗤笑：“装神弄鬼。”
路筱筱无视他，收拾餐盘离开。
面色凝重，神情严肃。
给短发姑娘泼圣水时，她心中默念从弗罗洛那儿听来的祷词，没太大把握，只想试一试。
这一试，真试出东西来。
圣水受神祝佑，可以降福、驱邪、治病，它落在短发姑娘手上，便叫病毒无处遁形——
一块块尸斑样的瘢痕，顺着手指向上。
到小臂的位置，还在向上生长。
路筱筱走后，第一时间往小教堂去，小教堂有一圣坛，里边满溢着洁净之水。
瓶装的圣水，就是从那里接取。
午后，小教堂里没有别人在。
路筱筱悄悄关上门，左顾右盼，确定西下无人，偷摸点一张符纸，燃烧在圣坛中。
符是她就地取材，新画的。
比较粗糙，但应该能用。
符纸在圣水中燃烧，竟未留下灰烬。
圣水无色无味，瞧不出任何异常。
于是路筱筱心安了，深吸一口气，首接把脑袋埋进水坛中。
她有些焦虑，此举为寻求冷静。
圣灵大教堂，多么冠冕堂皇的地方。
没有怪物，没有血腥，没有死亡。
这里平静安宁，到处是虔诚善良的修女和神甫，宽宥友善，从不故意刁难。
正因如此，那些细微之处不经意泄出的反常与恶意，才让人感到格外不适，胆战心惊。
三位新“朋友”的加入，悄然刺破了什么。
在圣灵光芒中，毁灭的车轮悄然转动。
逐渐不受控制，奔腾不息。
短发姑娘吃过午饭，又要去帮忙照顾病人，路上和另两名女玩家一起，她想说些什么，那两人明显地避开她。
只能作罢，独自一人低头往前。
教堂里好像有蚊子。
在她手上叮起肿块，痒得不行。
她忍不住去挠，却越挠越痒，心中烦躁，忽然一通，手背竟被她抓破皮，出了血。
有伤口，再接触病人，更容易感染。
短发姑娘盯着手背的伤，眼睛里忽然一片血红，她感到头壳像个大铁罐子，关着她的大脑，稍微一动，脑子就在铁罐里晃荡。
不能下去，下去会感染瘟疫，会死。
那里根本没有治好过病人，全是死人。
短发姑娘怔怔看着手背。
那里痒意不止，似乎有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她逐渐惊恐地睁大眼，骇得牙齿打颤。
“啊——！”尖叫一声。
打开密道机关的修女回头看她，神色担忧，她却对着修女尖叫，一下子把人推开。
转过身去，跌跌撞撞地逃了。
“她发什么神经？”小跟班问。
“承受能力太弱，崩溃了。”林姐说。
短发姑娘胡乱跑了很远，转过一条走廊，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声，怕被发现，赶紧进去一间没上锁的屋子，躲起来。
屋中有瓶瓶罐罐，有各式刀具。
似乎是某位药剂师的住处。
短发姑娘看见刀，好像看见救星，一把抓住刀，眼也不眨向手背上刺去。
“该死的蚊子，杀死你杀死你。”红着眼骂道。
她始终以为是蚊子在她手上产了卵。
否则，怎么会从伤口之下，钻出一条条细丝状的虫豸，像一团细细的粉丝，争先向外涌。
短发姑娘一刀刀戳刺。
她似乎感觉不到痛，硬是将絮状虫豸从皮肉下挑出，甩进垃圾桶里。
然后从房间里找到酒精，洒在伤口。
撕一匹布料，胡乱地缠上。
她要离开这里，她要……
她要去找路筱筱。
对了，她也要成为见习修女！
那样就能住进干净安全的房间，不必在和满屋臭烘烘的人挤在一起。
也不必再去照顾感染瘟疫的病人。
只需要明天收拾收拾餐盘，赞美神明。
短发姑娘认定这件事，心里放松许多，脸上竟也带笑。她往外走，然而，她的胳膊忽然也开始痒，随手一抓，便鲜血淋漓。
更多、更多絮状虫豸从皮下涌出。
她低骂一声，要回房间拿小刀。
脑后却挨一闷棍，晕死过去。
“感染了，又是一个不洁者。”修女说，“如果对神的心灵虔诚，根本不会染病。”
她招招手喊去两名沉默的修道士。
“带走吧，搬到地下隔离。”
路筱筱在大厅扫地，今日与她搭班的修女，不知躲去何处偷懒，偌大地方只有她一人在。
打扫完左半边，到教堂正中彩窗玻璃画前。
实在累得不轻，搭着扫帚休息。
视线不经意，落在玻璃画上。
画得是很经典的题材，圣母玛利亚怀抱圣子，母亲目光柔和，注视着婴儿，眼睛里浓浓的母爱，几乎要凝为实质。
恰在此时，阳光斜落，不似正午灼热。
橘红色光线在圣母与婴儿脸上镀上一层柔光，使他们看上去分外温柔善良。
路筱筱看着，内心感到平静。
倏然阳光一红，让整幅画显出奇异的神采。
路筱筱被晃花眼，瞬间看不清东西。
视力恢复时，依然是圣母像，圣母却似皱起了眉，眼中闪烁，泛着泪光一般。
“啪嗒”，泪珠掉下来，滴在婴儿身上。
骤然间，婴儿起了异变。
他脸上安宁的睡相不再，皱眉敛唇，仿佛十分惊恐不安，紧接着，鲜血从他眼角潺潺涌出，随后是鼻子、嘴巴和耳朵。
七窍流血，全身皮肤红肿溃烂。
一个安详睡着的婴儿，瞬间成一血窟窿。
路筱筱胆寒，血液为之一凝。
视线上移，圣母也哭出血泪。
教堂里，飘荡起女子伤心至极的哭声——呜呜，呜呜……
“见习修女，不要偷懒。”
忽然有人呵斥。
路筱筱受惊，扫帚脱手，横摔在地上。
再看圣母像，己恢复往日的慈祥。
“画像圣洁，不由引我出神。”她解释说。
修女面无表情，没说什么，似是认可了这一理由，左右看看，问：“另外的人呢？”
应该还有其他见习修女，在此打扫。
路筱筱摇摇头，说：“不知。”
修女帮她拾起扫帚，居然慈爱地笑了笑：“我知道了，见习修女。余下的工作我会处理，你可以到别处去了。”
路筱筱点头。
却从地砖的倒影中看见，二楼连廊，有两个黑衣人抬着黑布遮盖尸体样东西，匆匆经过。
有一滴黏稠液体从黑布下滑落。
啪嗒一声打在地砖上，坠成深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