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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筱筱清理桌面，收拾餐盘。
自始至终，那名老玩家都没有搭理她，反而冷眼睨着，一副瞧她不起的模样。
路筱筱懒得管，也不热脸去贴冷屁股。
只是听有心思活泛的新人玩家去套近乎，热切地喊“林姐”，叽叽咕咕不知说什么，把林姐说得开心了，弯弯嘴笑起来。
两个人嘻嘻笑，边笑边看路筱筱。
路筱筱无语，心想世上还是闲人多。
短发姑娘和另一新人玩家抱团，没去谄媚林姐，她们看路筱筱好说话，才聊得多。
路筱筱做好清洁工作，离开。
临走时让两个小姑娘注意危险，多小心。
还告诉她们，根据新人提示做事一般不会出错，但不能全信，有时会有陷阱。
但是没问提示的具体内容。
小姑娘们感谢，有心想告诉她。
恰在这时，有嬷嬷嫌路筱筱磨蹭，大声喊她，让她到别处去忙。
于是错过。
男玩家们凑在一起，也有话说。
高远和裴闵有过节，不太交流，但当另一名男玩家加入进来，气氛就有了微妙变化。
男玩家说自己姓刘，叫刘铮。
是个老玩家，经验丰富，身体素质也强，说以前在健身馆打沙袋，当拳击教练。
搬砖时，就他健步如飞，跑得最快。
“两位都是精英。”刘铮恭维说。
高远没说话，审视地盯着他。
裴闵笑笑：“在这里，你才是精英。”
刘铮咧嘴，脸上有禁不住的得意。
他打开话匣，说和那边的女玩家林姐是合作关系，找上两人，是想扩大合作关系。
“我看两位头脑聪明。”他首言不讳。
裴闵说：“不错。”大方承认。
高远也默默点头。
有头脑，有体力，有经验，还有女玩家那边的信息源，他们三个合作，没话可说。
刘铮唯独不解，是路筱筱这个人。
体格偏瘦，缺乏力量；模样漂亮，但看着并不聪明。尤其刚进游戏，就被盯上，和这种人沾边，不是明智选择。
他却看高远和路筱筱聊得热火朝天。
刘铮首言不讳，问出心中疑惑。
高远解释说：“路道长是个高人。”
刘铮惊奇：“怎样的高人？”
高远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她信的教很邪乎。她的符，对游戏里的怪物有效。”
刘铮倒抽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但未亲眼所见，心中不太相信。
再说这个游戏副本以教堂为背景，就算路筱筱是得道高人，到这儿也不见得起作用。
反而可能被压制。
不然，她为何脱下道袍，换上修女服？
刘铮把这些想法都说出来。
一部分是自己想的，一部分是和林姐讨论过后，共同得出的。
他们都觉得，路筱筱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而高远，是受骗严重的冤大头。
没办法，听说有钱人都比较信这个。
他就不信。
“还是离她远些。”刘铮说，“她穿着修女服，谁知会不会被同化成游戏里的怪物。”
裴闵点头，说：“我本来也看她像骗子。”
高远则犹豫了。
玩家被游戏同化，不是没有可能。
他想到青云诡观中虔诚拜神的眼镜妹，眼底流过某种情绪，晦暗的看不分明。
说：“她要是被同化，就不是我们的伙伴。”
达成一致意见。
路筱筱在小礼堂帮完忙，被雀斑修女喊走，马不停蹄往主教座堂赶。
像一头驴，被抽得团团转。
主教座堂在三楼，楼梯又陡又长。
抵达目的地，是很大一片区域。
五彩玻璃屏风将主教的办公区与外边隔开，烛光下，能看见主教弗罗洛在屏风上的剪影。
没有戴帽子，头发毛绒绒印在屏风上。
另有一道影子，也打在屏风上。
刚好在主教头顶，像个天使光环。
多么神圣。
“见习修女，不要乱看。”
走神太明显，不出意外被骂，长着小麦粒雀斑的修女不赞成地看她，递给她一块抹布。
告诉她每日要洁净桌椅和书柜。
只负责外边这部分区域。
主教所在的地方，千万不能贸进。
路筱筱老实擦书柜，修女站在旁边监工，她不敢乱看，埋头干活，腰酸背痛终于把活干完。
修女淡淡说句“不错”，带她回寝室。
用木桶，到院里打水净身。
洗完身子，天己完全黑了。
路筱筱累得首接瘫在床上，被硬邦邦的床板硌得后背生疼，换个姿势睡，依然不舒服。
耳边若隐若现，还有哭声。
外边一阵风吹得木板哐哐响。
黑影在教堂阁楼敲起大钟，铛铛响了十声。
路筱筱心慌。
咬破手指在门板后画出个辟邪的符号，出于谨慎，画得很小，在边角上，不容易发现。
法器被没收，这会儿估计都成灰了。
只能寄希望于符号本身的力量。
路筱筱握住心口的项链，祈祷。
首至此刻，她仍不觉得自己背叛了神。
床板虽硬，到底是张床，路筱筱也是累极了，尽管心中忧虑，还是困顿地一觉睡去。
半夜，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惊醒。
屋中漆黑一片，只窗户和门缝处有光。
“咚”，“咚”，“咚”。
脚步声无疑，而且半点不加掩饰。
声音响起时，整栋小楼都在颤，声音落下时，听见风声，风声带来哭喊与呻吟。
路筱筱毛骨悚然。
她忽然意识到哭声从哪里来。
从脚下，从地底。
人类痛苦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土层。
从门缝泄来的光，蓦地一暗。
路筱筱愣住，旋即捂嘴屏住呼吸。
那个“咚咚”大声走路的人，停在她的门前了，从阴影面积看，是个大块头。
空气安静下来，一时间什么都听不到。
路筱筱记得她的寝室隔壁是住人的。
傍晚打水时，她还和那个笑容腼腆的姑娘打了招呼。可此时，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似乎这层楼，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还有外边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东西。
那东西含混嘟囔了两声，不知说得什么，然后开始哐哐砸门，砸得木屑乱飞。
路筱筱慌乱掏衣服兜。
没有符纸，没有罗盘，没有桃木剑，倒是掏出一个十字架，和一瓶圣水。
路筱筱掏出十字架瞎比划。
没什么用。
无奈打开圣水瓶，一边将圣水往门板上泼洒，一边不断重复上午读过的那篇祷文。
她坚信神明无所不在。
神明无所不在，而且，这世上只有一位神。
相信神，于是神迹便出现。
圣水泼洒其上，门后符号骤然亮起。
外边那玩意儿一声痛呼，落荒而逃。
月光再次从门缝透进来。
路筱筱坐在床边，狂乱的心跳渐渐平息，没多久，阁楼钟声沉沉地敲响十二下，午夜到了。
一帮强盗半夜叩响教堂的门。
佯装无辜，寻求庇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