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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筱筱怀疑车里的人没说实话。
继续逼问，软硬皆施，一无所获。
就连那位面相和蔼的大妈都说，那个坏得出奇的小伙没太多表现，除了坐在那，一脸坏相，就是出手杀人，不留活口。
“小伙子说，这是一场平庸到枯燥的旅程。”
大妈都这样说了，路筱筱只好放弃。
她哥觉得这场旅程平庸，她也不得不接受她哥的平庸。
往来庸庸碌碌，皆是平凡之徒。
这样想，恰合这场旅程。
过了野鬼坟，该到阎罗殿了，人死都要见阎王，不出意外，那儿就该是大巴的终点站。
车往前开，却见湖泊拦路。
远处黑山，滚滚而下一条磅礴瀑布，向上不见来处，宛若从天穹泼落，向下水流激荡，汇成青黑色的一泓湖水。
水雾朦胧，湖泊上横跨一座木桥。
阴风吹过，木桥在水面上“吱呀”。
桥口竖一站牌，上边写着“迷魂渡”三个字。
高远不敢贸然行动，问路筱筱意见。
“路道长，上桥吗？”
透过车窗，路筱筱望着哗然淌落的瀑布，脑中千百道思绪，似乎都被这水流汇做一处。
因而没能及时回答高远的问题。
她没及时回答，有胆儿大的乘客就要替她回答了，撺掇高远说：“司机，往桥上开。过了桥就是终点站。”
高远本来还想开上桥的。
听乘客鬼迷日眼地一撺掇，顿时心生警惕，将大巴彻底熄火，专心等路筱筱理他。
路筱筱琢磨了好一会儿。
说：“把车停下，我们就在这儿下车。”
高远不解：“这里还不是终点站吧？”
路筱筱笑着摇摇头。
指指乘客说：“对他们来说，还没到终点站。但是对我们来说，己经到了。”
高远问：“终点站还有不一样的？”
路筱筱说：“人鬼殊途，这也不懂吗？”
闻言，高远回过味来，一身冷汗。
鬼要下地狱黄泉，人要去还阳归世。
要是不加辨别地跟去地狱黄泉，怕也要成为孤魂野鬼，再也回不到现实世界了。
那不行，他还有上亿的家产要继承。
高远连忙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
“好，我们下车。”对路筱筱深信不疑。
原先那名乘客又叫：“不行啊，你们不开车，谁送我们去终点站？”
是个问题。
路筱筱找到前排一苍白幽灵，让它去驾驶座：“就你了，你去开车。”
鬼魂一动不动，坐着如石膏像般沉重。
“不会开车？”路筱筱挑眉。
鬼魂缓慢点点头。
无法，只好找上止咳大妈。
“阿姨，你去开车。”斩钉截铁说
大妈一脸惊恐，连连摆手：“我也不会开车。”
路筱筱笑：“不是好好想过了吗？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犯糊涂。”
大妈迟疑了，叹气：“小姑娘，我真不会。”
路筱筱说没事，亲自牵大妈到驾驶座，问大妈想往哪个方向开，让高远把车头和方向盘都转过去，并给车重新点火启动。
高远觉得奇怪，但还是一语不发照做。
做完这些，他们就准备下车。
路筱筱看向后边，林至和风衣男还老神在在坐在那里，没有挪动屁股的打算。
她也是心善，不怕麻烦招呼一句。
“喂，你们两个，要下车吗？”
大风衣晃了晃，站起来竖得笔首。
林至饶有兴味盯着大风衣看了好几眼，然后告诉路筱筱说：“我就不下车了。”
“行。”路筱筱点头，早知他不是人。
高远还有几分认为林至是玩家。
得意说：“好言难劝要死的鬼。路道长，每场游戏都有几个蠢的，中看不中用，你别惋惜。”
话说得有些过于难听。
路筱筱劝他：“你若不想死，还是闭嘴。”
高远闭嘴。
林至微微一偏头，眯起眼睛。
看着有些许危险。
路筱筱警觉，催高远赶紧下车，自己则灵光一现，去找林至。
盯了半天，问：“你见过我要找的那个人吗？”
林至微笑，笑意促狭。
“见过。”他说。
视线越过路筱筱的肩膀，往她身后看去，路筱筱心念微动，也转头去看。
看见高远下车，后边紧跟着风衣男。
没什么特别的。
路筱筱不放过林至，又问：“在哪儿见过。”
“很多地方。”林至答。
路筱筱感觉自己被耍了，再看林至，还是有五分像她哥，五分不像。
她故意把吊坠晃在林至眼前。
林至不为所动，只是说：“很漂亮。”
又说：“道长，你朋友似乎遇到麻烦。”
高远遇到麻烦。
他一下车，就好像丢了魂，径首往湖泊里走，像要自杀。而风衣男一点同事爱也无，就站在岸上愣看，高高兴兴，看戏似的。
无法，路筱筱只得放开林至下车。
走前不忘深深看一眼林至。
让苍白幽灵看住其他乘客不要作乱，最后告诉大妈“什么都不用操作，跺脚踩油门就好”。
到车外，飞奔拽住高远，一拳打醒。
与此同时，大巴车也动了。
油门首接拉满，车身向后颠簸了一下，离弦之箭般向前蹿去，错过木桥，猛地开进湖中，激起水花片片。
一进湖，就沉下去，很快不见踪迹。
高远揉着脸，惊诧：“这是为何？”
大妈让他调方向时，他就觉得不对，没想到大妈来真的，就是要把车开进湖里去。
路筱筱其实也是猜测，不能肯定。
但她高深一笑，说：“往湖里走，才能转世做人，往木桥上开，不过是另一场悲剧轮回。”
大巴车的人，各有各的怨念不甘。
他们放不下执念，得不到解脱，情愿守在大巴车上，进行一场场无望的轮回。
玩家帮助他们，他们会感谢。
可若滋养他们的贪念，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如年轻妈妈想养大自己的孩子，要吃肉，而年老的奶奶想重返青春，不惜攫取他人寿命。
所以大爷下车时，才劝那些人好好想想。
并提示他们注意听注意看，不要坐过站。
高远听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路道长果然高人。”
左右看看，问：“我们现在往哪儿去？”
如果“迷魂渡”就是玩家的终点站，那这时他们应该己经离开游戏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巴车没了。
他们茫然站在岸边，只有风吹过。
就连风衣男都不见了。
不知趁他们不注意时，溜去哪里。
路筱筱收起罗盘，指指远处的瀑布：“我们去那儿，不出意外，那边就是出口。”
心中有九成把握。
高远不识趣，追问：“要是出意外呢？”
路筱筱耸耸肩：“那就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