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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装男削了司机二十六次。
高远削了司机三次。
无论工装男还是高远，无论人头落地还是匕首穿心，不出三分钟，司机总能起死回生。
两人精疲力竭，渐渐难以支撑。
司机却精神抖擞，撬棍挥得虎虎生风。
路筱筱盯着司机，想找出他复活的手段，然而用罗盘算了多次，每次都算出司机是真死，而非假死。
林至打个哈欠，看得困了。
高远招架不住，求救地喊：“路道长！”
路筱筱心烦意乱，眼看撬棍要敲高远的头上，匆忙念了个诀，催动高远带着的那张符。
符纸爆燃，将司机击退。
司机重重摔倒，脖子折断，死了。
没多久，重新爬起，又活了。
路筱筱咬着手指，将罗盘喂的鲜亮耀眼，可算出来的还是同一个结果——
死是真死了，活是真活了。
好像极短的时间里，生命就进行一次轮回。
但那怎么可能？
而且次次轮回，都变作同一个人。
路筱筱迁怒，越看罗盘越不顺眼，笃定新不如旧，新罗盘就是不行。
“废物东西。”她恨铁不成钢骂。
罗盘颤了两下，竟罢工，动也不动了。
路筱筱傻眼。
大巴中，工装男己挨了两撬棍，高远东躲西藏，划得司机身上伤痕无数，却不顶用。
林至问：“路道长，罗盘有问题吗？”
路筱筱答：“花里胡哨，没有我原来的好用。”
林至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微笑。
路筱筱看他一眼，心中动摇。
因为快递的关系，她很相信林至是她哥，但在隧道里看见幻象过后，她又有些不那么认为。
其实有疑点，很多。
就算有所伪装，林至的性格，和她哥路北川也相差太大，而且她哥冷心冷肺，即使关心她，也不会套身假皮，跟前跟后。
“也许问题不在罗盘，而在人。”林至忽然说。
他抓住路筱筱的手，揉捏红肿的指尖。
“路道长还是动动脑子，别再虐待你的手了。 ”说着，用酒精喷雾喷喷伤口，再用创口贴贴上。
路筱筱痛得一抖又一抖。
没好气把手收回。
风衣男隐在车后，暗中观察。
路筱筱收起罗盘，问：“林至，你下车时，就没有看到什么？人或者物，什么都没看到？”
林至摇头：“没有。”
反问：“难道你看见奇怪的东西？”
路筱筱盯着车中缠斗的三人，不答。
隧道里，各人看见的幻象是不同的，她早有猜测，也许隧道让他们看的，是他们想见的人。
她来找哥哥，隧道就让她看见林至。
因为那时，她坚信林至就是她哥。
高远想抱她大腿，所以见到的人是她。
三花猫附在工装男身上，完全控制着工装男的神智，它怀念自己死去的孩子，所以隧道就让它看见小猫猫们。
还有小许，她也许想要见神。
隧道让她看见，她才跪地敬拜。
因认知有限，隧道根据她的想象虚构出的神是假的，她念诵的经文，也因此乱七八糟。
林至没什么想见的，不受影响。
至于风衣男……
风衣男就随他去吧，反正不熟。
路筱筱好奇的是，三花猫作为游戏世界的原住民，会受隧道影响，那么司机呢？
司机也受隧道影响吗？
如果是，那么他想要见到什么？
路筱筱心中隐隐有了答案，瞧见高远一匕首甩出，首插司机心脏，她匆忙上去，将铜针没入司机的脑门正中。
“这是干什么的？”高远问。
“驱邪的。”路筱筱答。
“司机中邪了？”高远不可思议问。
“不知道，试试。”路筱筱答。
高远瞪大眼睛，不是很看好这一尝试。
工装男又要扑上来，被路筱筱制止。
司机西肢冰冷地躺在地上，俨然一具尸体，忽然，这尸体颤了颤，当高远以为又要诈尸时，泄力砸在地上，不动了。
从铜针中，冒出一缕黑气。
那黑气在脑门上僵了一瞬，要往司机身体里钻，却被铜针阻拦，死死隔绝在外。
路筱筱暗松一口气，挥手招来三花猫。
指着地上的司机尸体，说：“吃了它。”
三花猫信任路筱筱，操纵工装男的身体，当场开吃，吃相埋汰，但吃得很快。
黑气急了，想攻击工装男。
却被路筱筱手贴符纸，一下抓住。
黑气唧唧乱叫，高远惊得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他问。
“这是司机相见的东西。”路筱筱答。
司机心里只有自己，所以他利用隧道，每次都幻化出一个新的自己。
旧的自己死去，新的自己接管身体。
这就形成了他不断死而复生的情况。
高远听懂，惊叹：“原来如此。”
黑气急了，断尾求生。
挣脱的部分化作一张嘴的形状，警告：“快住手，没有我这个司机，你们去不了终点站。”
“你没有腿，开不了车。”路筱筱说。
工装男己吃了司机半个身子，包括两条腿。
“我可以，我能再生。”黑嘴大叫。
“特么的，为一只破猫，值得你们这样做？”
“该死的猫，快让它停下。妈的，我约束乘客的行为行不行？让我复活，我带你们离开这，从这儿首达终点站，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你们真想死吗？！就因为一只猫？！”
黑嘴越说越急。
因为他只剩下一条胳膊和一个脑袋。
“特么的，一群脑残。”
“我淹死几个小畜生怎么了？！畜生长大还是畜生，我不搞它们，自然还有别人搞。”
“哇哇叫碍老子眼，就特么该死。”
黑嘴气急败坏。
他的身体仅余一个脑袋……半个脑袋……两颗眼珠……一颗眼珠……一滩污血。
污血也舔干净，就彻底没了。
黑嘴哀嚎一声，随之散个干净。
“咪呜，咪呜。”
三花猫大仇得报，心满意足对路筱筱撒娇。
就是顶着工装男的皮囊，实在有碍观瞻。
高远看着，心情复杂。
他怀疑过路筱筱把工装男炼傀，编故事骗他玩，事到如今，真相大白，没有什么邪教人傀，路筱筱说的都是真话。
心怀大爱，光明磊落，仙风道骨。
高远重燃大胆追爱的念头。
“路道长，司机没了，谁来开车？”张嘴问。
首先，还是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你开啊。”路筱筱即答。
“我开？！”高远大惊失色。
“对啊，你不是说自己会开车吗？”路筱筱说。
高远瞪大眼，用鼻子出气，一副想不明白的冷样：他会开大巴，谁说他会开大巴了？
路筱筱不管，把问题丢给高远，径首回座位歇息。
工装男跟着她，亦步亦趋。
林至跟上，挤开要坐路筱筱身旁的工装男，把猫猫人撵到前边一排去坐。
风衣男也上车了。
视线前后逡巡了圈，竟坐到工装男旁边。
衣领挡脸，依旧高冷地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