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认识。
远道而来的,疯狂打电话给她的,还有在青云镇买下房子的,是同一个人——
高远,路筱筱还真认识。
青云诡观,她和高远是唯二的幸存者。
高远想在现实和她攀关系,由于她的健忘,上场游戏开始前没能见上。
刚好青云山落石砸死游客的事火了。
高远看到新闻,急忙找来。
先去她的出租屋,没找到人,想着献献殷勤,就联系房东把出租屋买下来送她。
反而把路筱筱吓了一跳,连夜跑路。
她跑了,高远着急。
打电话,总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在镇上打听了又打听,恰巧遇见一卖菜的老乡,炫耀从路道长那里得来的护身符。
“我送道长去市里,道长送我的!”
高远听见,赶紧追问。
得知路筱筱在他找上门的次日凌晨,就离开青云镇,去县区搭火车走人。
好在不是个大县,火车班次也不多。
根据乘车时间,很容易找到路筱筱搭坐的那班车,动用家里的关系,找到目的地。
高远买了票,乘车就是追。
从这边县区到那边县区,下了火车,又是两眼一抹黑,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人。
首到路筱筱从她鸟不拉屎的老宅出来。
到镇上,才终于被高远找到。
“我家那儿以前有信号,这次回来没有,可能是附近基站出毛病了。”路筱筱很讲科学。
高远不和她讲科学。
高远急着见她:“过两天就又要进游戏了,路道长哇,我真的很需要你。”
他说过两天进游戏,路筱筱听得一愣。
掐指算了算,发现是真的。
不由感慨时间匆匆,老宅的屋顶还没修好,只能暂缓去教堂的计划,继续留在老宅。
和高远一说,高远立马说要帮忙。
问了路筱筱家在哪,立即就坐车到了镇上。
高远有钱,要雇人修屋顶,路筱筱拒绝,说唯有亲自动手,才是对神虔诚,否则情愿不修。
高远都听她的。
搭三轮车回村,一路把高远屁股颠废。
刚到时还不觉得,三轮车一走,只留他与路筱筱在老宅,高远忽然觉得这种宅子十分可怕,让他连迈进去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进去,总感觉会不明不白地死掉。
路筱筱疑惑:“进来啊,愣着干什么?”
高远从小腿到胯骨轴子都在打颤,说:“不、不了,还是不用了,我在外边就好。”
路筱筱皱眉,说:“可以进来拜拜神。”
拜拜神,保平安。
高远差点给她跪下,头摇得拨浪鼓般。
结果什么忙都没帮上。
路筱筱独自修了两天屋顶,而高远搭起帐篷,在她家老宅外睡了两天地铺。
起先精神状态还好,人模人样。
后来愈发憔悴,眼窝乌青凹陷,像个鬼。
路筱筱担心,问:“你没事吧?”
高远干笑说:“没事,就是没睡好。”
路筱筱看不过去,给他两张护身符。
高远感恩戴德地收下,半夜尖叫着把符撕个稀烂,说符纸变成了两个小鬼,要抓他去死。
最后一天,高远绷不住了。
瘦没了人样,说什么也要走。
路筱筱劝他进屋拜拜神,并说:“在这里有神庇佑,待到晚上,说不定不用进游戏。”
高远露出“你要害我”的惊恐神情。
他突然扑通跪下来,求路筱筱放他离开。
路筱筱无语,说:“你走呗,我不拦着。”
高远听见,落荒而逃,来的时候有多高兴,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在林子里绕一大圈,没出去。
摔倒进坑,看见坑里埋了个死人。
高远吓得要疯,以为自己提前进了逃生游戏,好不容易回到老宅,求路筱筱陪他出村。
路筱筱说:“你好歹一个大男人。”
高远神情恍惚,边求路筱筱,边提防地看着老宅,仿佛其中有牛鬼蛇神,随时要来吃他。
可路筱筱知道,老宅里只有一尊神。
她想,也许高远不被神喜欢。
算算时间,晚上才要进游戏,路筱筱心善,便答应高远送他出村。
一小截路,她就没穿道士的行头。
米色短打,阔腿短裤,里边搭一件运动背心,既透气凉快,又方便做事。
但还是背了包,包里放些日常用物。
符纸,罗盘一类的。
哥哥寄来的东西,她全都带上。
不仅仅为了使用,也是出于怀念。
就像胸口的护身项链一样。
高远绕半天没绕出去的树林子,路筱筱二十分钟就带他走了出去。
到了村外的大路,顺着走能到镇上。
“朝那边走,一首走就行。”路筱筱指明方向。
远离老宅,高远神智清醒不少。
神智清醒,智商上线。
又找路筱筱要符:“路道长,我怕会出意外,看在我帮您修房顶的份上,再给我两张符。”
路筱筱问:“你帮忙修了吗?”
高远一噎。
路筱筱又问:“我的符,不是会变鬼害你吗?”
高远又一噎。
他犹豫许久,说:“路道长,我觉得你家老宅不对劲,很诡异,和青云观一样诡异。”
这里的青云观,是指青云诡观。
路筱筱笑:“你猜猜我为什么去了青云观,就像回到家了一样?”
高远细思极恐,不说话了。
正要道别,远处忽然驶来一辆大巴车。
大巴车停在他们身前,弹开门,司机冲他们喊:“去哪儿啊?上车吧。”
高远问:“叔,你这是什么车?”
司机答:“大巴车,看不出来啊。”
高远回头看看,看见路口有一站牌。
“黄庄村”站。
高远了然,开开心心上车,不忘对路筱筱抱怨:“路道长,城乡公交不是通到这儿吗?你还骗我坐三轮,颠死我了。”
他恢复正常人的模样。
枯瘦的躯干似乎都圆润回来,上车时健步如飞,给司机张百元大钞作车费。
司机神情诡秘地收下。
看向路筱筱,又换上憨厚笑容。
“姑娘,上车不啊?”
路筱筱深吸一口气。
大巴车很旧,车窗乌蒙蒙的,透过窗子,依稀能看见里边坐着的乘客。
不多,只坐满一半的座位。
乘客们神态各异。
有脑袋靠窗打盹的,有低头不知想什么的,有一脸看热闹的,也有坐立不安的。
“姑娘,你要是不上车,我可开走了啊。”
司机催促,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上车,怎么不上。”路筱筱说。
她上车,投硬币,然后坐到高远旁边。
后排,紧挨着后车门的位置。
“路道长,你也走吗?”高远疑惑地问。
路筱筱“啪”的先贴一张符到座位,才说:“高远,情况不对,我们村不通车。”
“可能是你太久没回,不知道。”高远说。
路筱筱摇摇头,神色凝重。
“我这儿不叫黄庄村。”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