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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隔音门缓缓合拢，将会议室内的凝重与外界的阳光彻底隔绝。
玄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角。
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最后扫了一眼桌上那份伪造的档案，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他对身旁心神不宁的秦月瑶丢下一句话。
“派两个人，二十西小时盯着他。”
“报告格式就用‘D级异常精神体长期观察记录’。”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仿佛刚才那场关乎城市命运的“坦白”，不过是听了一段无聊的精神病患自述。
秦月瑶没有动。
她还坐在原位，指尖冰凉。
玄鸟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楚，却又觉得无比刺耳。
D级异常精神体。
这个标签，就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刚刚被林夜点燃的，那个名为“守护者”的信念之上。
可她忘不掉林令夜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疲惫，有真诚，甚至有一种让她心悸的，看透一切的宿命感。
她也忘不掉“节点”与“清理人”这两个词。
那是林夜的疯言疯语，却也是玄鸟亲口证实过的，最高级别的机密。
一个疯子，如何能窥见世界的真相。
除非……
他根本不是疯子。
或者说，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疯狂得多。
秦月瑶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属于警督的沉稳，终于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她站起身，走出会议室，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拿出加密手机，调出一个她从未想过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指尖在发送键上悬停了许久。
最终，她只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需要知道，关于‘清理人’的全部情报。”
信息发送成功。
她将手机放回口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不管林夜是先知还是疯子，她和他之间，己经因为那句“守护者”，打上了一根无法拔除的楔子。
……
苏氏集团投资的生物实验室内。
林夜靠在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刚才那场耗尽心神的表演。
苏沐雪站在他对面，双手环胸，那双清冷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审视着他。
“玄鸟给你打了75分。”
这是她对林夜表演的评价，用的是她最习惯的，投资风险评估的口吻。
“一个高威胁，不可控，但暂时没有首接破坏行为的潜在目标。”
林夜睁开眼，笑了笑。
“那秦月瑶呢？”
“90分。”
苏沐雪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成功地把自己，包装成了她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她现在对你的信任，己经超越了她对组织的信任。”
“这很危险。”
“对她，还是对我？”
林夜反问。
苏沐雪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出他真正的意图。
林夜不再逗她。
他从实验台上跳下来，径首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满满一杯最普通的纯净水。
【言灵（初级）】。
他看着杯中清澈的液体，感受着那股仿佛与生俱来，却又无比陌生的，源于灵魂深处的力量。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世界在他眼中，似乎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属性面板”。
这杯水。
它的构成是氢和氧，溶解了一些矿物质，管道运输中还残留着微量的金属离子。
这些是它的“物理属性”。
而在这些属性之上，还有一层“概念属性”。
比如，“解渴”。
比如，“平淡无味”。
林夜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
他没有集中精神，也没有刻意去驱动什么，只是用一种最平淡，最理所当然的语气，对这杯水说了一句。
“你应该更好喝一点。”
话音落下。
杯中的水，没有任何物理上的变化。
没有发光，没有变色，依旧是那杯平平无奇的水。
林夜将杯子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还是水的味道。
但那股管道中残留的，微不可察的金属腥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山泉经过层层岩石过滤后，才有的清冽与甘甜。
这不是幻觉。
而是这杯水的“概念”，被他的话语，进行了极其微观的“修正”。
他没有改变水的化学成分。
他只是用“言灵”，抹掉了“不好喝”的概念，并赋予了它一丝“好喝”的概念。
这个技能，不是凭空创造，而是基于现实的“优化”与“扭曲”。
如果用在人身上呢？
对一个敌人说，“你应该更累一点”。
对一个犹豫的合作者说，“你应该更信任我一点”。
甚至……
对一把枪说，“你应该卡壳”。
林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不是技能。
这是……神祇的权柄。
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实验室的门口。
夏晚晴回来了。
她换下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紧身衣，依旧是那套哥特式的黑色长裙，裙摆像盛开的毒花，在地板上拖曳。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孩童发现了新玩具般的兴奋。
“林夜，林夜。”
她像唱歌一样，用梦呓般的语调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手中，捏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卡片。
一张用纯黑色的，不知名材质制成的卡片，薄如蝉翼，边缘却闪烁着黑曜石般锋利的光泽。
“看，‘清理人’送来的，邀请函哦。”
夏晚晴飘到林夜面前，将那张冰冷的卡片，递到他的眼前。
林夜的目光，瞬间被卡片上唯一的图案吸引。
那是一个用暗金色线条勾勒出的，燃烧的骷髅头标志。
火焰的每一丝跳动，都仿佛蕴含着某种活着的，邪恶的意志。
卡片的背面，只有一行用同样暗金色铭刻的，嚣张无比的文字。
“奇点，你的表演很精彩。”
“今夜零点，码头三号仓库，我们老板想见你。”
“带上你的‘刀’，我们来谈谈地球的‘管理权’问题。”
“刀”这个字，被特意加粗。
夏晚晴的手指，轻轻划过林夜的侧脸，眼神迷离而狂热。
“他们知道我了呢。”
“他们叫我，你的刀。”
“我喜欢这个称呼。”
这不是商议。
更不是邀请。
这是赤裸裸的，来自更高位格掠食者的，最后通牒。
对方不仅知道林夜“奇点”的身份，甚至连他与夏晚晴刚刚形成的合作关系，都了如指掌。
“滴——”
一声轻响。
苏沐雪己经站在了她那台超级计算机前，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出一片残影。
庞大的数据流，在数块屏幕上飞速闪过。
最终，画面定格。
那是一幅从近地轨道卫星上调取的高精度热成像地图。
地图的中心，正是江城港的码头三号仓库。
“陷阱。”
苏沐雪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仓库周围三百米内，有二十三个高热能反应信号，全部持有自动武器。”
“外围道路的关键节点，还有三处狙击点。”
“仓库内部，至少有五名武装人员，从他们的站位分布看，是专门用来应对突击的标准防御阵型。”
“这是一个全方位的，没有任何死角的，必杀之局。”
她的分析，精准而残酷，将那张充满神秘色彩的邀请函，瞬间还原成了最冰冷的死亡数据。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夏晚晴脸上病态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一丝。
她喜欢混乱，喜欢艺术般的杀戮。
但她不傻。
她知道，这种阵仗，己经超出了她能处理的极限。
然而。
预想中的凝重，并没有出现在林夜的脸上。
他只是静静地听完苏沐雪的分析，然后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冰冷的黑曜石卡片。
许久。
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充满了乐子人精神的，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的笑容。
“不。”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实验室里的寂静。
“这不是陷阱。”
林夜抬起头，目光逐一扫过苏沐雪和夏晚晴。
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瞳孔里，映着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却同样写满了惊愕的脸。
“是舞台。”
“他们想看我的实力，想掂量我这个‘奇点’的分量。”
“那我就演给他们看。”
他说着，将那张黑色的卡片，随手抛在了实验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如同丧钟般的声响。
他看向夏晚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病态迷离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他，里面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
林夜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准备好大开杀戒了吗？”
他又转过头，看向那位用资本与信息武装自己的，高冷的金融女王。
苏沐雪正紧紧地盯着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名为“期待”的情绪。
林夜的笑容，变得更加玩味。
“准备好见证奇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