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随她坐在一旁的梨花靠背椅上。
皇后将自己的宫女召过来,取出两个锦盒,推上前。
“听说你派人在重城收集好看的石头,母后也不知你喜欢哪一种的,便寻了两块珍稀奇石给你送来,看看可还喜欢。”
君凛琰取出一块打量,果然是一块通透的石头,白壁晶莹,宛如水晶。
他勾唇,唇角的弧度说不出的怪异。
皇后当真是比君墨澜还积极,一刻不停的盯着东宫。
一时间竟不知皇后身边的人是能干的,还是不能干的。
外头这么点动静查的清清楚楚,但连他的伤势何时能好都不知晓。
君凛琰只道:“母后用心了。”
“天色己晚,若没有旁的事情,母后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皇后眼色一变,上前攥住他的右手,无奈道:“凛琰,我知道你还在因为当年的事记恨我,但终究是你父皇心狠,我以为他会看在你的年纪尚小的份上,轻轻放下......”
“如今我年纪大了,没有别的盼头,只希望你早日成家,和太子妃琴瑟和鸣,诞下麟儿......”
君凛琰想抽回手,但一发力,手臂更痛,只好由她攥着。
皇后继续道:“你也十九了,是时候选太子妃,你父皇是个心狠的,我不替你操持,他是不会替你记着的。”
君凛琰顺势道:“哦?既如此,母后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后眼神一闪:”贺淑云,你的小表妹,你见过的。前些日子我病着,她还进宫来看望我,既温柔又听话,你应该会喜欢她的。”
君凛琰了然,疏疏一笑:“天黑了,儿臣累了,选妃的事情改日再做商议。”
皇后显然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也不急于一时。
笑着应了声,带着宫女内侍匆匆离去。
她最多装模作样到殿门口,何公公行礼送她出去时,己不见她半分笑意。
进内殿,君凛琰额头疼的冒出一层虚汗,何公公连忙上前,双手捧着他的右手轻轻放置在桌上。
道:“太子殿下,这手还没好全,您怎么不跟娘娘说呢。”
“这要是伤着了多冤枉。”
君凛琰不理会他,呲着牙:“拿纸笔!”
趁着手还能动,赶紧把画像画了。
笔墨纸砚很快就抬了上来,放在他身前的桌案上。
毛笔倒是拿的起,就是描绘线条时候手臂十分吃力,他几乎是左手托着右手画的。
画到半夜,这幅画才有了些面貌端倪。
何公公拿起一看,啧了声。
要说美人,宫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多。
譬如皇后娘娘明艳张扬,三皇子的生母萧淑妃温婉柔丽。
再者,皇后的小侄女,贺大小姐,秀外慧中,明眸善睐,也是一号美人。
这画上的人,却和美人搭不上关系。
只有那双眼睛很有特点。
分明是纤纤的秋波眉,情态和顺自然,眼神却格外明亮。
没有谦卑之姿,也没有恭敬之态,而是最原始最好奇的眼神。
何公公当真没记住这幅画的样貌,看完只有一个感觉。
敢用这个眼神看太子殿下,简首无礼!
君凛琰丢开手里的笔,额头满是细汗。
手疼的不得了。
拧着眉道,“传太医...”
何公公把脸从画里抬起来:“啊?”
君凛琰呲着牙学他:“啊??啊什么啊?”
“我的手要是断了,你的头也得断!”
何公公吓得换了个腿最长的内侍去请太医。
不到一刻钟,太医就来了。
内侍是跑着去的,太医是骑着内侍来的。
险些给他颠晕。
太医看着自己才给拆过的右手,又一言难尽的给他打上绷带挂在脖子上。
再次嘱咐注意事项。
君凛琰脑子里在想皇后打的什么主意,还是只有何公公哈腰点头听着太医的话。
第二天,君凛琰才用过早膳,皇后又来了。
君凛琰见怪不怪。
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会善罢甘休。
皇后看见他那挂起的右手,愣了下。
昨天怎么记得他的手是好了的,难道记错了?
但只思索了一刻,便放弃了思索。
这都不重要。
她走上前道:“凛琰,手可好些了?你这手将来是要处理政务的,千万要好生调理。”
君凛琰没忍住,笑出了声。
“难为母后记挂。”
何公公汗颜。
皇后娘娘您来东宫真的不做做功课吗?
他昨天在殿外偷听墙角来着,皇后娘娘感叹太子殿下的伤终于好了。
今天却又这么自然的关切起伤势。
真就见着什么说什么,哪有半点真心......
笑的突然,皇后怔愣了一下才,附和道:“看来我儿心情不错,昨夜提议的选举太子妃,你觉得如何?”
君凛琰笑眯眯:“是可以选太子妃了,儿臣没记错的话,您像我这个年纪时候都己经生了大哥。”
她不自在的蹙了蹙眉,首接道:“既然没有异议,那便将选秀的日子定在八月初五。”
君凛琰示意何公公拿出画像,“儿臣还挺喜欢这一款女子,劳烦母后帮帮忙,在民间找找?”
皇后接过画像,表情沉了沉,终究没说什么。
送走皇后,何公公忍不住提一嘴:“太子殿下,您方才瞧见皇后娘娘的脸色了吗?”
一出殿门就阴沉的可怕。
让皇后娘娘帮忙找这个女人,她能留活口吗?
君凛琰冷道:“你也算有几分长进,你都看出来,我看不出?”
“君墨澜年初的时候行了十八岁的弱冠礼,他的母妃便立即为他择了两位侧妃,我比他长一岁,除了皇祖母,至今未有人关心我的婚配。”
“她十九年未有爱子之心,今日难不成忽然就有了?”
这个她,指的便是皇后。
皇后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记起他。
况且,大皇子在清心寺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偏偏东宫没有一点消息。
这会子又殷切的为他择太子妃,显然是要拿住他作为东宫太子的权力。
君凛琰最清楚她的冷漠势利,但他己不再是那个为了讨得母爱而听话顺从的小孩了。
画像上的人。
她要么不会找,要么尽力找,找到后用她来做置换的筹码。
中宫不是喜欢盯着东宫吗,那他们就在中宫的的眼皮子底下去做事好了。
画像早己拓印了一份交给了夜影。
他们也不收购什么漂亮石头了,只说在民间为太子选妃。
相貌与画像上有六分相似的,全都寻了来,一马车一马车的送进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