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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血纹鬼面”入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与皮革混合的质感。面具造型狰狞，线条扭曲，边缘镶嵌的银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神不安的阴冷气息。
“雾隐楼…三天后子时…”陈默着面具冰冷的表面，将其收入储物袋。他看了一眼气息平稳、在幽蓝寒玉光芒下沉睡的苏清雪，心中稍定。“石碑碎片呢？”他问道。
“嘿嘿，自然是抵押在‘鬼面’的鉴宝师那里了。”老韩头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水囊灌了几口，“那老家伙眼睛毒得很，一眼就认出是沉星黑铁，虽然残缺，分量也足！估价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足够支撑你在拍卖会上的基本花销了。当然，拍卖结束后，无论你是否拍到东西，都得去把碎片赎回来，或者补足差价，否则…嘿嘿，‘鬼面’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言语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警告。
陈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拍卖会上，除了火煞石，还可能有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老韩头来了精神，浑浊的眼睛闪着光，“‘鬼面’拍卖会是青木坊市黑市真正的核心，背后据说有筑基期的大人物撑腰。每次开拍，好东西都不少！除了常见的丹药、符箓、法器、功法玉简，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看到残缺的灵器碎片、高阶妖兽的幼崽或者妖丹、以及一些来历不明的上古物件！甚至…偶尔还有筑基丹流出！”他压低声音，“不过那种东西，基本都内定给某些大势力了，我们这种小虾米看看就好。”
筑基丹！陈默心神微震。在这个资源匮乏的边缘地带，筑基丹无疑是能引起无数练气修士疯狂争夺的至宝！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鬼面”拍卖会的层次。
“三天时间，我们需要做足准备。”陈默沉声道。雷虎的伤拖不了太久，苏清雪虽然暂时稳定，但九阴绝脉的根本问题并未解决，拍卖会是他获取关键资源的唯一希望。
“没错！”老韩头深以为然，“首先，得弄点灵石！拍卖会上，一百五十块只是入场券，真要抢好东西，还得看谁灵石多！其次，你小子这煞气腾腾的样子得收敛点！‘鬼面’拍卖会鱼龙混杂，高手众多，你那把刀…太扎眼了！”他忌惮地瞥了一眼陈默腰间重新包裹起来的煞刀。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并未离开这个隐蔽的溶洞据点。他一边守护着苏清雪，观察着玄冥寒玉残片与她体内九阴绝脉的微妙平衡，一边全力运转《混元劫典》，吸收着洞内稀薄混乱的灵气，缓慢恢复着消耗的混沌劫力，并尝试进一步掌控吞噬了顶级火煞石后、变得更强也更加桀骜的煞刀“劫”。
煞刀的反馈是明显的。刀身变得更加沉重，挥劈间带着一股灼热爆裂的力道，隐隐有风雷之声。刀煞之中，融合了一丝精纯的火煞之力，破坏力大增！但同时，那股冰冷的凶戾意念也更加深沉，如同蛰伏的毒龙，反噬的压力时刻存在。陈默必须集中全部心神，才能勉强驾驭这股狂暴的力量。
苏清雪的情况则让陈默既安心又忧虑。玄冥寒玉残片如同一个巨大的缓冲器和稳定锚，将狂暴的九阴寒气源源不断地吸纳、梳理，使其归于一种深沉的寂静。少女的呼吸悠长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但陈默的劫瞳却能看到，她丹田深处，那九阴绝脉的核心本源，如同被玄冥寒玉的幽光渗透、抚慰，正发生着某种缓慢而玄妙的蜕变，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精纯。这似乎是好事，但这种蜕变需要多久？又会将她引向何方？陈默一无所知。
第三天傍晚，老韩头再次溜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兴奋。他丢给陈默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
“喏！这是老夫这两天在黑市外围倒腾点小玩意，加上用掉最后一点老本换来的！二十七块下品灵石！别嫌少，这己经是极限了！黑市现在风声紧得很，冥骨老人的人像疯狗一样到处搜查，老夫差点栽了！”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陈默接过沉甸甸的布袋，神识一扫，确实是二十七块下品灵石，成色驳杂不一。“辛苦了。”他淡淡道，将布袋收入怀中。加上拍卖会抵押的一百五十块配额，他终于有了一丝底气。
“另外，你要的东西，老夫也打听清楚了！”老韩头压低声音，“这次‘鬼面’拍卖会的拍品清单虽然保密，但有些消息灵通的还是能探到点风声。火煞石有！而且不止一块！品质都相当不错！不过据说盯上的人不少，尤其是一些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体修和炼器师，价格肯定会被抬得很高！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默点点头，眼神坚定。无论多高，他都得拿下！
夜色渐深，溶洞外的喧嚣声浪似乎比白天更盛，那是坊市底层修士们最后的狂欢。陈默仔细检查了一番苏清雪的状态和玄冥寒玉的位置，确认无误后，又留下几块备用的地火晶碎片放在她身边，以防寒气突然失衡。
“走吧。”陈默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少女，转身，身影在昏暗的溶洞中显得挺拔而孤寂。
老韩头连忙跟上。两人戴上兜帽，将面容隐藏在阴影下，再次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然离开了隐蔽的溶洞据点，汇入坊市夜晚更加混乱的人流之中。
雾隐楼并非青木坊市最显眼的建筑，相反，它坐落在一片相对偏僻、建筑低矮杂乱的区域。这是一座三层高的木质阁楼，样式古朴陈旧，表面油漆斑驳脱落，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檐角，在夜风中幽幽晃动，投下扭曲摇曳的光影。楼内隐约传出丝竹管弦和猜拳行令的喧闹声，似乎是一间普通的酒楼。
然而，当陈默和老韩头按照面具指引，绕到雾隐楼后面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行的狭窄后巷时，气氛陡然一变。
巷子幽深黑暗，两旁是高耸的、散发着霉味的石墙。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巷子深处，一盏孤零零的惨白色气死风灯挂在墙壁的铁钩上，散发出冰冷的光晕。灯光下，静静伫立着两个身影。
两人都穿着宽大的、毫无纹饰的漆黑斗篷，戴着同样漆黑、只露出两个空洞眼窝的无脸面具。他们如同两尊冰冷的石雕，没有任何气息外泄，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难以察觉。但陈默的劫瞳却能隐约感受到那面具空洞之后，如同深渊般冰冷的注视。这两人的修为，绝对在练气后期，甚至可能更高！
老韩头明显瑟缩了一下，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警惕，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张暗红色的“血纹鬼面”，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面具覆面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面部皮肤渗透而入，首抵神魂！陈默感觉自己的五感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覆盖，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模糊了一些，但思维却异常清晰冷静。同时，他能感觉到面具边缘的银纹微微发烫，仿佛在验证着什么。
“凭证。”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其中一个黑袍人口中发出，回荡在狭窄寂静的后巷里。
陈默没有言语，只是微微抬了抬头，露出了覆盖在脸上的血纹鬼面。
两个黑袍人的目光（如果那空洞的眼窝能称之为目光的话）在那流动着银纹的面具上停留了一瞬。其中一人微微侧身，让开了通往巷子更深处的一个黑黢黢的门洞。那门洞开在布满青苔的石墙上，没有任何装饰，仿佛野兽张开的巨口。
“进。”依旧是冰冷的金属音。
老韩头咽了口唾沫，看向陈默，眼神示意他跟上。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向那黑暗的门洞。老韩头紧随其后。就在两人踏入浓稠黑暗的刹那，身后的巷子和那两尊黑袍守卫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空间！
眼前是一条斜向下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颗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夜光石，将通道映照得如同通往幽冥地狱的鬼路。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两人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通道内空洞地回响。
陈默的警惕提到了顶点。劫瞳全力运转，灰蒙蒙的视野穿透黑暗，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石壁。石壁粗糙冰冷，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并未发现明显的陷阱或禁制波动。但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却越来越强，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伺。
通道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随着靠近，光亮逐渐扩大，最终形成一个拱形的出口。
一步踏出通道，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
一个宏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展现在眼前！其规模远超之前的黑市溶洞！穹顶高耸，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之中，仿佛没有尽头。无数粗大的、形态狰狞的天然石柱拔地而起，支撑着这片广阔的地下世界。空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呈阶梯状向下凹陷的圆形场地，如同古罗马的斗兽场。
此刻，场内己经聚集了数百人影！所有人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狰狞鬼面、妩媚狐面、威武兽面、或是毫无表情的纯色面具，五花八门，将真实身份彻底隐藏。他们散落在如同巨大花瓣般层层叠叠的岩石看台上，低声交谈着，声音被奇异的空间结构吸纳，形成一片压抑的、如同蜂群般的嗡嗡声。整个空间光线昏暗，只有场地中央一个凸起的、由整块巨大黑曜石打磨而成的拍卖平台被几道惨白色的光柱照亮，显得格外醒目。
空气中弥漫着更加驳杂浓烈的气息：贪婪、期待、紧张、杀意、以及无数种强弱不一、被刻意隐藏的灵力波动！练气后期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几股如同深海巨兽般晦涩深沉的气息，隐没在最高处的黑暗角落——筑基期！
这里，才是青木坊市真正的黑暗核心！汇聚着三教九流、牛鬼蛇神！
“我的老天…这…这规模比老夫上次来时又大了不少…”老韩头戴着个灰扑扑的猴子面具，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紧紧跟在陈默身后。
陈默戴着血纹鬼面，站在入口处的高台上，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劫瞳无声运转，灰蒙蒙的视野穿透那些掩饰性的面具和气息，捕捉着每一丝细节。他看到了几个气息凶悍、明显是体修的壮汉；看到了几个周身缭绕着阴冷死气的鬼修；甚至看到了一个穿着奇异皮甲、皮肤呈淡淡绿色、耳朵尖尖的异族修士！
就在这时，他目光猛地一凝！ 在斜下方不远处，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看台边缘，坐着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身影。那面具是暗沉的青铜色，造型古朴，如同一个闭目沉思的儒生。那人身形略显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气息平和内敛，在周围一众凶神恶煞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吸引陈默注意的，并非他的装扮，而是他放在膝上的右手！那是一只极其干净、骨节分明的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一指节处，有着一层与周围皮肤颜色略有差异、极其细腻的淡黄色茧子。
这个特征…还有那隐隐透出的一丝书卷气…陈默脑海中瞬间闪过某个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