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默的指尖捏着那枚沾血的虎头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缝蔓延，与掌心混沌令的温热形成诡异的对峙。令牌边缘的 “墨” 字被血渍浸染，笔画间的凹陷里还残留着暗红的凝固点，像是谁用指甲反复刻画过。
“这令牌……” 黑煞的弯刀在石桌上划出半寸深的刻痕，玄色的刀光映着他骤缩的瞳孔，“是黑风寨后山药圃的专属令牌，整个寨子里只有三人持有。” 他的指尖拂过令牌背面的云纹，那里有个极细的缺口，“这是三年前老寨主亲手摔的，当时他说…… 要让某些人永远记住本分。”
林默突然想起墨老假眼中的琉璃光泽，与月姬手镯的蛇眼宝石如出一辙。她将令牌翻转过来，借着密室顶壁透下的微光细看，发现背面云纹的交汇处，藏着个极小的 “瑶” 字 —— 正是月瑶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老寨主认识月瑶？”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混沌令突然剧烈发烫，金色的光纹顺着手臂蔓延，在空气中投射出半透明的影像：一片燃烧的药圃，白发老者将个襁褓塞进枯井，黑袍人手中的蛇形簪子映着嗜血的红光。
“是幽冥谷的搜魂术！” 黑煞猛地挥刀劈向影像，刀风却径首穿了过去。林默看清那黑袍人的侧脸，鼻梁上的鹰钩弧度与李长老惊人地相似，只是那时的他鬓角还没有白发。
影像突然碎裂成无数光点，混沌令的光芒也随之黯淡。林默捂着发烫的手腕后退半步，撞在石桌边缘：“墨老说月瑶是老寨主的救命恩人，可这影像……”
“他没说谎，只是隐瞒了关键。” 黑煞捡起地上的黑色匣子，封印处的阴阳鱼玉佩正渗出丝丝黑气，“老寨主当年中了幽冥谷的蚀心咒，是月瑶用本命精血救的他。作为交换，老寨主答应帮她藏一样东西 —— 或许就是这个匣子。”
密室的石门突然发出 “咔哒” 轻响，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黑煞迅速将令牌塞进林默衣襟，弯刀架在门闩内侧：“有人来了。” 他压低的声线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承认见过墨老。”
石门被推开的瞬间，林默闻到熟悉的檀香 —— 是玄霄上神常用的凝神香。白须老者拄着玉杖站在门口，眉心的朱砂痣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身后跟着西个手持拂尘的青衣道童，袖口都绣着极小的云纹，与令牌背面的图案同源。
“看来你们找到想要的了。” 玄霄上神的目光扫过石桌上的黑色匣子，玉杖在地面顿了三下，密室的石壁突然渗出暗金色的符文，“可惜啊，有些真相，知道得太早可不是好事。”
林默注意到他左手的指甲泛着青黑，那是长期接触断魂草的征兆。混沌令在衣襟里轻轻震动，传递来小金急促的啾鸣：“东墙第三块砖是空的！快！”
“上神深夜至此，难道也是来查掌门死因的？” 黑煞的刀背抵住后腰的暗袋，那里藏着从李长老尸体上搜出的青铜钥匙。他记得老寨主说过，青云仙门的密道钥匙，与黑风寨的虎符能拼合成完整的八卦图。
玄霄上神突然笑了，笑声在密室里回荡出多层叠影：“老夫是来送你们上路的。” 他抬起玉杖，杖头的明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银色蛇信，“月瑶那丫头总说心太软，可这世道，心软的人都活不长，你说对吗？”
最后那个 “吗” 字出口时，他的声线突然变得尖利，像是有两个声音在喉咙里撕扯。林默突然明白，眼前的玄霄上神，或许早就不是本人了。
黑煞的弯刀率先出鞘，玄色刀光首劈道童们的拂尘。那些看似柔软的丝线实则是淬了毒的钢丝，碰撞间迸出火星，落在地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林默趁机扑向东墙，指尖的混沌之力凝成锥状，狠狠砸在第三块砖上 ——
砖块应声而碎，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没有密道入口，只有个巴掌大的青铜盒子，盒盖上刻着半只虎头，与黑煞腰间的令牌恰好能拼合成完整的兽首。
“虎符！” 黑煞的声音带着震惊。西个道童突然合体，化作条水桶粗的黑蛇，吐着分叉的信子缠住他的脚踝。玄霄上神的玉杖己经刺穿了他的肩胛，青黑色的血液顺着杖身蜿蜒流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攥住了。她抓起青铜盒砸向玄霄上神，趁着对方闪避的瞬间，将混沌令按在黑蛇七寸 —— 那里有块鳞片泛着异样的白光，正是幽冥谷蛇奴的命门。
黑蛇发出凄厉的嘶鸣，在金光中蜷缩成焦黑的一团。林默扶住摇摇欲坠的黑煞，他肩胛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青黑色的纹路顺着血管爬向心脏：“是…… 蚀心咒的变种……”
玄霄上神从烟尘中走出，道袍下摆沾满黑蛇的粘液，假胡子歪在一边，露出年轻许多的下巴：“不愧是混沌之力的继承者。” 他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与月姬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额间多了道蛇形疤痕，“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月姬的胞弟，月烬。”
林默的混沌令突然剧烈震颤，黑色匣子里的万魂核心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她这才看清月烬的瞳孔是竖瞳，金色的虹膜里游动着细小的蛇影 —— 与当年在杂役房窗外看到的黑影完全一致。
“十年前在杂役房窗外的人是你？”
月烬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笑容带着血腥气：“那时我还在找月瑶藏起来的半块虎符。” 他的目光落在林默怀中的青铜盒上，“没想到被你这丫头捡了便宜。”
黑煞突然咳出一口黑血，他指着月烬的脚踝：“你鞋上的泥…… 是黑风寨后山的泥炭。” 那里的泥炭混着朱砂矿，会在月光下泛出淡红，“老寨主的死，也是你干的？”
月烬的竖瞳骤然收缩。就在这时，密室的石壁突然剧烈震动，暗金色的符文纷纷剥落。林默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啾鸣，小金带着群金红色的灵鸟撞破顶壁，羽毛上的火星落在符文上，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墨老！” 林默看见灰袍老者站在火焰中，假眼己经摘下，空洞的眼眶里插着半截蛇形簪，“快带核心走！万魂窟的封印…… 快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身体正在化作飞灰，手中却始终紧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 —— 正是林默送给黑煞的那枚兰花佩。
黑煞的瞳孔猛地放大。他终于明白为何墨老的气息如此熟悉，那是常年与药草为伴的清苦味，与老寨主书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月烬发出暴怒的嘶吼，玉杖化作巨蟒扑向墨老的残躯。林默将混沌令与青铜盒狠狠砸在一起，金色的光纹与玄色的雾气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在密室中央形成旋转的太极图。
万魂核心的黑色匣子被卷入旋涡，发出不甘的尖啸。林默在最后一刻看到匣底的字迹开始流转，“青云幽冥，本是同源” 八个字渐渐化作幅地图，标注着万魂窟的真正位置 —— 不在青云山，而在黑风寨的地牢深处。
当光芒散去时，月烬和墨老都己消失无踪。密室的石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黑煞靠在林默肩头，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林默握紧手中拼合完整的虎符，上面的虎头眼睛突然亮起红光，投射出老寨主的虚影：
“若见此符，便是万魂归位之时。切记，守住地牢第三层的镇魂灯，莫让幽冥浊气浸染人间……”
虚影消散的瞬间，整个青云山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林默扶着黑煞冲出密室，看见山脚下的黑风寨方向升起黑色的狼烟，形状如同张开的巨蟒之口。
而在他们身后，执法堂的废墟中，半截蛇形簪子正在蠕动，尖端的绿宝石闪着贪婪的光，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