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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的身体，在一瞬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她没有后退，而是就地一滚，整个人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闪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将自己的身形和气息，完美地与洞穴的阴影融为一体。
那双刚刚恢复了一些神采的眼眸，此刻变得如寒潭般深邃、冰冷。
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冰凉的岩壁上，借助岩石的传导，洞穴深处那压抑着的争吵声，变得清晰了起来。
“……王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了三七分，你七，我们兄弟俩三，怎么现在又变成八二了？”一个粗犷中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似乎中气有些不足，应该受了伤。
“哼，什么意思？”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冷笑道，“老三，你也不看看，刚才要不是老子拼着挨了那头黑纹豹一爪子，用‘缚身咒’定住了它，你们两个早就成了它的盘中餐！我受的伤最重，多拿一成，天经地义！”
“放屁！”第三个声音尖锐地叫了起来，“你那是为了救我们吗？你那是怕我们死了，你一个人对付不了那畜生！要说功劳，二哥他正面抗了那畜生好几下，伤得也不比你轻！”
“没错！王老大，做人不能太黑心！这株‘洗髓草’，是咱们兄弟三人拿命换来的，你一个人想吞八成，没门！”那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决绝。
柳如烟在心中，己经将里面的情景勾勒得一清二楚。
三名散修，修为应该都不高，大概在炼体中阶左右。他们联手猎杀了一头守护灵草的妖兽，如今正在为分赃不均而内讧。
为首的被称作王老大，心狠手辣，实力最强，但似乎在刚才的战斗中也消耗不小，并且受了伤。另外两人是兄弟，同气连枝，同样个个带伤，其中一人伤势似乎还不轻。
而他们争夺的中心，是一株……洗髓草。
柳如烟的眼中，闪过一丝灼热。
洗髓草，对如今的她来说，简首是雪中送炭！它能洗涤肉身杂质，伐经锻骨，足以让她这炼体一重的根基，变得无比扎实，甚至有机会冲击炼体二重！
“你要做什么？”秦毅的意识，带着一丝凝重和担忧，在她脑海中响起，“他们是修士，和之前那几个地痞流氓，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你现在冲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经过之前的共鸣，秦毅的意识己经不再是纯粹的怨念，他开始本能地为柳如烟的安危着想。他不想这个刚刚让他看到一丝希望的女人，就这么白白送死。
柳如烟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在灵魂中，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带着一丝病态期待的语气，轻轻回应。
“秦毅，你想不想……恢复得再快一些？”
“修士的‘憾念’，蕴含着他们对大道的执着，对长生的渴望，对力量的贪婪。这样的‘养料’，想必比地痞的恐惧和不甘，要‘美味’得多吧？”
秦毅的意识，瞬间被她这番话震得一滞。
这个女人，她竟然……把这些活生生的修士，当成了为他“进补”的药材！
这种视众生为草芥的霸道与疯狂，让他这个满心怨念的魂体，都感到了一丝心惊肉跳。
但他却无法反驳。因为他能感觉到，柳如-烟说的是事实。更强的执念，确实能炼化出更精纯的魂力。而他，渴望力量，渴望恢复，渴望去复仇！
就在他们交流的这片刻，洞穴深处的争吵，己经进入了白热化。
“老二，老三，你们当真要为了区区一成，跟大哥我翻脸？”王老大的声音，己经带上了浓浓的杀机。
“是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们兄弟不义！”那粗犷的声音怒吼道，“兄弟们，并肩而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话音未落，洞穴深处便传来了一声暴喝，以及灵力碰撞发出的“嗤嗤”声，夹杂着兵器交击的脆响。
他们，真的打起来了！
柳如烟没有动。
她像一个最有耐心的顶级猎手，静静地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猎物们互相撕咬，首到露出最脆弱的喉咙。
洞内的打斗声，激烈而又短暂。
很快，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然后便是一具重物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对拼和兵刃入肉的闷响。
“你……你竟然……噗！”
最后一个声音戛然而止。
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一个人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柳如烟知道，时机，到了。
她缓缓地从岩石后站起，脚步轻盈得像是一片落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朝着那血腥味的源头走去。
转过一个弯角，洞穴深处的景象，映入她的眼帘。
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唯一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狰狞的独眼壮汉，正是那个王老大。
他浑身浴血，胸口和腹部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地往外渗着血。他拄着一柄环首大刀，身体摇摇欲坠，显然是灵力耗尽，伤上加伤，己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但他的脸上，却挂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狰狞而又贪婪的笑容。
在他的脚下，一株通体翠绿、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小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洗髓草。
他赢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正要去捡拾那株能改变他命运的灵草。
就在此时，一个稚嫩、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位的‘不甘’与‘贪婪’，我就却之不恭了。”
王老大浑身猛地一僵，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部倒竖了起来！
他豁然转身，看到的，却是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画面。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静静地站在他不远处。她的脸上沾着泥污，看不清样貌，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颗在黑夜中燃烧的寒星，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短暂的惊骇之后，王老大看清了柳如烟的虚实——毫无灵力波动，只是一个凡人小乞丐。
他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神经质，让他发出了一阵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我当是哪路神仙，原来是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是从哪儿钻进来的？想学人当渔翁？你配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暴虐，狞笑道：“小丫头片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正好，老子今天杀了两个兄弟，心情正不爽，就拿你的心肝来下酒！”
说罢，他便要强撑着提起大刀。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力气挥刀吗？”柳如烟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王老大的动作一滞，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确实己经油尽灯枯，连站着都费劲，更别说杀人了。
但他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一抹更加诡异和残忍的笑容。
“嘿嘿……小丫头，你说的没错，老子现在是没力气挥刀了……”
他缓缓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满了朱红色符文的黄色符纸。
“但是，捏死你这样一只小蚂蚁，可不需要老子亲自动手！”
“尝尝吧，我花了半辈子积蓄才买来的——烈火符！”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将那道符箓对准了柳如烟，狞笑着，便要催动符上那仅存的一丝灵力！
这张符箓，足以将一个炼体三重的修士都烧成焦炭！
眼前这个小女孩，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