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镇猎户行会的雕花木门被重重推开时,赵铁鹰正用匕首削着案头的赤血木。
木屑纷飞间,他盯着木头上那道淡红纹路——这是昨日刚从山民手里收来的次等灵材,往年这种货色根本轮不到他过手,可最近……
“副会长。”跑腿的小六缩着脖子站在门口,“周老三回来了。”
赵铁鹰的“七能首”“咔”地嵌进桌沿。他扯下腰间玄剑门的铁狼擦了擦,这才抬下巴:“让他进来。”
周老三掀帘进来时,皮靴上还沾着青岚村的泥。他先把怀里的布包放在桌上,解开来看是半块野山参,参须上凝着薄层白灵气:“那林野倒实在,说我大老爷们,硬塞了这个。”
赵铁鹰的指节在秤上敲了敲:“人呢?”
“精得很。”周老三扯了扯领口,“我问他上月那批赤血木哪来的,他说在鹰嘴崖下捡的;又问他给蛋儿治病的丹丸,说是按王婆婆给的偏方试出来的。”
他压低声音,“可我在他院子里转了圈,柴堆底下藏着半块赤血木残料,木茬新鲜得很——哪有捡柴能捡到灵材的?”
赵铁鹰的瞳孔缩了缩。他想起三个月前,林野还只是个跟着老猎户进山的毛头小子,现在倒好,先是用不知哪来的赤血木治好了张猎户爹的寒毒,接着又在熊瞎子嘴里抢下株百年野葛,最气人的是前日山民交的猎物里,居然有只二品火狐——那东西皮毛能淬甲,内丹能炼丹,往年都是他花大价钱从玄剑门买配额,现在倒让个猎户捡了漏?
“盯着。”他抓起参往袖里一塞,“让王二把货郎担子挑到青岚村,三天两头去晃。再跟玄剑门的陈执事说,下月猎物分配会,林野的份额得压一压。”
周老三领命退下时,赵铁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手指着玄剑门铁牌上的刻痕。这牌子他花了三年时间,用山民的血和灵材堆出来的,可不能让个毛头小子坏了规矩。
青岚村的茅屋里,林野正往药箱里塞干草药。窗外传来李大牛的吆喝:“小林先生!我阿爹说后山的野蜂挪窝了,让我来问咋避蜂子!”
他抬头就见那少年扒着门框,粗布短打被树枝勾得七零八落,脸上还沾着草屑。林野心里一动——这小子来得正好。
“过来。”他指了指门槛,“先把鞋脱了。”
李大牛愣了下,乖乖把草鞋甩在门口。林野蹲下身,指尖在他脚底板的泥印上划了划:“你从村东头跑过来的?走的田埂?”
“您咋知道?”李大牛眼睛瞪得溜圆。
林野没接话,他的意识己经沉入那片熟悉的黑暗。推演模拟器的蓝光在眼前流转,他输入“李大牛野外生存教学”,气血如细流般被抽走。
片刻后,一行小字浮现在视网膜上:“以脚印辨识路径+蜂群习性+陷阱布置,三日可成。”
“蜂子怕烟,更怕动静。”他捡起根枯枝在地上画,“你看,蜂窝要是在树杈上,得绕着走三步,用松针搓团,点火后用芭蕉叶扇——记住,只能扇左边,右边风大容易燎到自己。”
李大牛听得入神,突然指着他腰间的药囊:“先生,您这囊上的纹路……跟我在鹰嘴崖见过的石头刻痕好像?”
林野的手顿了顿。那是他从石匣上拓下来的纹路,平时总用布包着,今儿急着装药忘了。他低头把药囊往腰带里塞了塞,笑着拍李大牛后背:“想这些干啥?明儿跟我去后山,你搭陷阱,我教你认灵草。”
少年蹦蹦跳跳走后,林野摸出怀里的石匣。这东西自从在鹰嘴崖捡到,就总在他推演时发出微光。他盯着匣盖上的纹路,突然听见院外传来“叮当”一声——是货郎的拨浪鼓。
他扒着窗户往外看,王二的货担正停在张猎户家门口,那汉子装模作样翻着胭脂盒,眼角却往他这边扫。
林野摸了摸后颈——昨日周老三走时,他用模拟器推演过对方的气血波动,那是锻骨西重的修为,普通猎户哪有这等实力?
“看来赵铁鹰是不肯罢休了。”他蹲在老槐树下,把最后一把草药塞进药篓,“得改改路线。”
第二日清晨,林野望着东边山梁上那道若隐若现的人影——王二的货担又在村口晃了。
他把药篓往肩上一压,转身走向了平日少有人迹的山脚小道。
晨雾里,他的脚印渐渐没入荒草,只留下山风卷着几片赤血木碎屑,往镇里的方向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