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贴着湿滑的岩壁挪动,青铜戒在掌心烫得发红。苔藓的幽蓝冷光映出满地骸骨,那些骨指以诡异的姿势指向洞穴深处,断裂的指骨间还参杂着腐烂的符纸。他忽然踩到团绵软的东西,趴下身子才看清那是半张尚未完全腐化的麂皮地图,墨迹晕染处依稀能辨"镇魔台"三字。
"喀啦——"
骸骨堆突然塌陷,少年踉跄间抓住岩壁上垂落的锁链。铁链上的暗红锈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在他掌心咬出细密的血口。鲜血顺着链身沟槽蜿蜒而下,青铜戒迸发出妖异的血芒。
陆昭顺着铁链缓缓滑到洞底,震惊的发现洞顶垂落的九百根玄铁链在此处交汇,编织成囚笼困住一具水晶棺椁。棺中男子身着残破黑袍,心口插着七柄不同制式的圣剑,剑柄处延伸出的符文锁链没入虚空。最骇人的是他的面容,左脸如玉雕般俊美,右脸却布满蛛网状的血色晶纹,仿佛被粘合起来的碎瓷。
陆昭的血液顺着铁链爬上水晶棺,戒面饕餮突然睁开第三只眼。整座洞窟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九根主链崩断的瞬间,棺中人的睫毛颤了颤。
"三千年了..."沙哑的叹息震得碎石簌簌坠落,黑袍男子虚影浮现在棺椁之上。他右脸的晶纹流转着星辉,破损的袖口露出半截白骨森森的手掌,"竟是个杂灵根的小家伙解了本座的元神锁。"
“三千年枯坐,尔等真以为本座在虚度?”虚影每说一字,洞壁的符文就剥落一片。楚无涯的元神就凝聚一分,残缺的元神凝成实体时,陆昭终是看清了那道霸气又古老的形象,他左眼是吞噬光线的纯黑,右眼却盛着鎏金竖瞳;破损的衣袍下隐约可见山川崩毁的虚影,每道伤口都在吞吐混沌之气。
"小子,想要力量?"魔尊忽然俯身,发梢垂落的血珠在少年脚边蚀出深坑,“想。。想要。。。”陆昭结结巴巴的刚开口,魔尊沙哑的笑声便震的他耳鸣,"你可知触碰这枚往生戒的代价?"
陆昭怔怔的没有回答,楚无涯见状袖袍一挥,陆昭的胎记突然灼痛,怀中父母临死前塞给他的族谱残页自行飘出。泛黄的纸页上浮现血色批注:"陆氏第七十二代镇魔使,誓诛..."后面的字迹被污血覆盖,却渐渐重组成"...誓诛心中恶鬼"。
"镇魔使的后裔啊..."楚无涯的笑声引动地脉震荡,水晶棺上的圣剑齐齐悲鸣,"你祖上把本座元神镇压时,可曾说过那些圣剑是用什么铸的?"他指尖轻划,陆昭眼前浮现骇人画面,那是三百名陆氏婴孩被投入熔炉,魂火中淬炼出的怨气凝成剑胚。
少年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玄铁链。锁链缝隙间忽然睁开无数血色眼瞳,洞窟各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呓语:"杀了他...杀了他...杀..."
"它们饿了。"魔主元神抚过陆昭脖颈跳动的血管,鎏金竖瞳映出少年灵台深处的混沌气旋,"用这具身体温养本座三年,换你一剑斩断青云峰——这笔交易如何?"
楚无涯说完便静静的看着他,陆昭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些年被师兄欺负,被师弟侮辱,各种痛苦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青铜戒正在吞噬他的情绪转化为黑雾。那些雾气缠绕着楚无涯的残魂,修补他破碎的衣袍。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过了很久,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洞顶裂隙时,少年嘶哑的嗓音混着锁链震颤回荡: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跪在泥里..."
楚无涯的虚影在晨光中淡去,最后消散的是嘴角那抹讥诮的笑。水晶棺盖轰然开启,七柄圣剑化作流光没入青铜戒,戒面饕餮的第三只眼彻底睁开。
“走吧小子,从今天起无人能欺你”楚无涯的声音从青铜戒指中淡淡的传来,下一瞬,陆昭己经出现在了刚刚进入的洞口处,回头看向洞内,景象己然恢复成了他刚进来的样子,他低头看着安静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一切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