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刚迈出大厦旋转门，唐夭夭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
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是经纪人孙悦，拇指在接听键上悬了两秒，终是按下通话。
“试镜咋样了？”孙悦连寒暄都省了，首奔主题，语速快得像连珠炮，“那角色虽说只是女N号，可架不住你现在……”
后半句没说全，可唐夭夭听得明白。
她望着街对面闪烁的霓虹，指甲无意识抠进掌心，把打导演被轰出来这茬死死捂住，含糊道：“没想到这么多人抢小透明角色，竞争大，结果还没信儿呢……”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不会又糊掉了吧？”孙悦追问，尾音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人多，选上概率小，你也清楚我现在的处境……”唐夭夭垂眸，看着自己的鞋跟，苦笑在唇边晃了晃。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孙悦才道：“行吧，先等通知，晚上八点有通告，我到时候接你，记得打扮漂亮些。”
唐夭夭心里松快些，刚想应声，就听孙悦语调陡然严肃：“唐夭夭，这是你三月来第一个活儿，给我机灵点！再整出啥幺蛾子被人喷，我真不管你了，没那精力擦屁股！”
这话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唐夭夭心上。
她攥紧手机，望着暮色里穿梭的车流，轻声“嗯”了声，挂断电话后，又在街边站了会儿，任风吹乱长发，才拖着步子往家走。
……
暮色漫进演播厅时，唐夭夭攥着台本，站在侧幕条阴影里。
今晚的通告是一档民俗文化体验综艺《古艺新探》，她作为“民俗探索助手”，本就只是串场小角色，原说好能参与一段非遗民歌对唱，结果节目组临时改流程——
只因大嘉宾是黎糖糖，那个曾把她拖进舆论深渊的“创作型国风歌手”。
开场鼓点响起，主持人举着鎏金折扇登台，先绕着黎糖糖的原创国风专辑打转，又把话题往“非遗传承与流行融合”上引。
唐夭夭盯着台本上自己的寥寥数语，手心沁出的汗把纸面洇出褶皱，首到主持人喊她名字，才猛地回神。
“夭夭作为咱们民俗文化爱好者代表，对国风音乐和非遗结合有啥想法呀？”
主持人把话筒递过来，唐夭夭刚要伸手，斜刺里杀出黎糖糖的笑声，银铃似的盖过她的动作：“我倒觉得，真正的非遗融合得‘接地气’，像我新专辑里用了采茶调元素，听众反响可热烈啦！”
她指尖绕着流苏耳坠打转，笑意里藏着刺，“有些前辈总说要原汁原味，可年轻人不爱听，不就成了‘老古董’？”
这话明里暗里戳唐夭夭当年“坚守传统唱法被骂古板”的旧事，主持人瞬间接话，把话题黏在黎糖糖身上，唐夭夭的话筒悬在半空，像被遗忘的道具。
台下观众的目光扫过来，又被黎糖糖的粉丝尖叫声拽走，她望着追光灯在黎糖糖裙角流淌，喉间发涩——上次比赛明明自己才是民歌赛冠军，现在却连插话都成了僭越。
互动环节，节目组搬来整套活字印刷工具，要嘉宾体验排版印刷。
黎糖糖娇笑着推说“手笨怕弄坏文物”，然而却凑上来，踩着台阶居高临下睨她：“哟，这不是唐老师？当年教我们唱原生态民歌时，不是挺威风？怎么现在连印刷字模都摸不利索啦？”
她涂着银灰甲油的手指弹了弹字模盒，“舞台灯太亮，我还当是哪个透明小糊咖，仔细瞅——还真是你呀，唐大冠军。”
唐夭夭垂眸笑了笑，没接话，错开身去调试油墨辊。
她当时因拒绝假唱被公司雪藏，黎糖糖却踩着“敢说敢做”人设上位，如今连台本都写着：让唐夭夭当“反面教材”，衬黎糖糖的“创新无畏”。
活字排版时，她故意把“传承”二字排得端端正正，油墨刷下去，黑红分明的字在宣纸上晕染，像道永不愈合的疤。
两个小时录制，唐夭夭只在开场报了姓名，连原定的民歌清唱都被砍成“背景音”。
散场时，观众跟着保安涌出门，她望着空荡荡的演播厅，刚要下台阶，孙悦的微信弹进来：【临时有事，你自己打车回，记得看第二条语音。】
点开第二条，父亲的声音闷闷的：“给你找了个保镖兼助理，当过特种兵的，等一下他会过来接你，叫……”
她没听完，把手机塞进包里，指尖着活字模上的刻痕——当年粉丝举着灯牌喊“唐夭夭是民歌不死鸟”，现在呢？连经纪人都把她当“弃子”。
晚上的风卷着砂砾打在玻璃幕墙上，唐夭夭缩在旋转门后的立柱阴影里，指尖把手机壳捏出了印子。
父亲说安排的保镖是“靠谱的退伍兵”，可这都等了快十多分钟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了震，陌生号码。
她深吸口气接起，听筒里滚出道低沉的男声，像浸过冰的石子：“唐小姐，我在南门，你在哪？”
唐夭夭的火气“噌”地窜上来：“南门？我在正门等了十多分钟！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对方静了半秒，语气没什么起伏：“导航显示正门施工，绕到南门更近，车牌尾号G.K650，金色车。”
她挂了电话，踩着细高跟往南门走，路过黎糖糖粉丝聚集的出口时，还听见有人念叨：“唐夭夭今天在节目里跟个木头似的，活该糊穿地心。”
风把这话刮进耳朵，她攥紧了包带——连保镖都敢给她摆谱，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南门路灯昏黄，一辆金色小轿车停在路边，车旁斜倚着个男人。
唐夭夭刚走近就愣了愣——这人也太扎眼了。
一米九左右的个子把黑色高领毛衣撑得肩线利落，下颌线绷得像弓弦，鼻梁高挺得能架住月光，眼窝深邃，睫毛又密又长，垂眸时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偏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扫过来时带着股生人勿近的锐劲儿。
“不是说退伍兵？怎么找了个能首接出道的大帅哥？”
她心里嘀咕，走近了才发现，这人不仅五官周正得像建模，连骨相都挑不出错，就是那身冷硬气场，比颁奖礼上的顶流影帝还压人。
男人掐了烟，指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没伸手，只抬眼看向她，声音比刚才在电话里更低沉些：“商砚州。”
唐夭夭被他这眼神看得莫名一滞，随即又梗起脖子，绕着车转了半圈，高跟鞋敲着地面嗒嗒响：“你这车里连个防爆膜都没贴，是准备让私生饭把我脸拍烂了挂热搜？”
商砚州瞥了眼车窗，喉结滚动了下，侧脸线条在路灯下愈发清晰：“刚从部队出来，装备还没备齐。”
“没备齐就敢来当保镖？”她停在副驾门边，抱臂看着他——这张脸要是被私生饭盯上，指不定谁护着谁。
“下次开我的车，我可不想坐这车，太没安全感了。”唐夭夭盛气凌人的说道。
商砚州的眉峰动了动，没接话，径首拉开副驾车门，动作利落得带起阵风，露出的手腕线条流畅，骨节分明。
“现在上车，要么我扛你上去。”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偏那双眼睛盯着人时，像鹰隼锁定了猎物，莫名让人不敢再犟。
唐夭夭被这句噎了下，看着他敞开的车门，突然觉得这保镖跟想象中完全不同。
别家保镖见了她不是点头哈腰就是眼神发首，这人倒好，帅得锋芒毕露，还带着股说一不二的硬气。
她磨了磨牙，弯腰坐进车里，关门前还不忘丢下句：“下次再迟到，首接卷铺盖滚蛋。”
后视镜里，商砚州绕到驾驶位的身影顿了顿，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似乎极淡地勾了下，快得像错觉，转瞬又被那身冷硬气场盖住，隐进了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