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元皇后传之惊鸿误

第9章 柔则识破宜修计谋 获得胤禛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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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纯元皇后传之惊鸿误
作者:
水井头的油条
本章字数:
8646
更新时间:
2025-07-06

晨光刚漫过王府琉璃瓦时,春意的棉鞋在青砖上踩出细碎声响。她怀里的安胎药碗覆着细瓷盖,白雾从盖沿缝隙袅袅升腾,混着廊下未散的夜霜,在空气里凝成微凉的湿意。宜修倚在缠枝莲锦枕上,指甲掐进掌心的力道又深了几分——方才剪秋从后角门递来的油纸包,此刻该是空了。那点碾成粉末的西域红花,正融在浓黑药汁里,像淬了毒的蛇信,只待入喉便要绞碎腹中那点血脉。

“长姐。”宜修忽而咳了两声,唇角弯出虚弱弧度,将青瓷碗推向榻边的柔则,“劳您亲自照看,妹妹实在过意不去。”她眼尾扫到柔则腕间的翡翠镯,那是嫡母送的及笄礼,水头足得能映出窗纸裂痕。

柔则垂眸凝视药汤,月白云纹常服随动作漾起细微波纹。她执起调羹轻搅,银钗在鬓边晃出冷光,忽然动作一顿,鼻尖几不可察地翕动。“这药……”眸光如冰棱扫过宜修绷紧的下颌,“似乎比昨日多了一味当归?”

宜修喉头一哽。太医院的方子她早背熟,哪来的当归?定是剪秋趁煎药时混了手脚。“许是太医新添的方子,”她强笑,指尖攥紧锦被,“长姐素来细心,倒叫妹妹惭愧。”

恰在此时,靴声橐橐撞开寂静。胤禛的石青色袍角拂过门槛,腰间玉带扣在晨光里闪过冷芒。他目光先落在宜修惨白的脸上,又盯在那碗被推开的药上:“怎么回事?”

“王爷容禀。”柔则起身行礼,裙裾纹丝未动,“妾观此药气味有异,恐于胎儿不利……”

“长姐慎言!”宜修陡然拔高声音,泪水涌得眼眶通红,“这药是太医开的方子,您莫非疑心妹妹构陷于您?”她转向胤禛,膝头己滑下榻沿,“求王爷为妾身做主!”

胤禛负手而立,眉峰拧成川字。他想起三日前在花园撞见柔则穿戴逾制的东珠项圈,又想起宜修有孕后日渐隆起的小腹,疑窦如藤蔓疯长。正要开口,却见柔则突然执起药碗凑近唇边!

“既如此,妾愿以身试药。”她睫羽低垂,唇瓣将触到碗沿时手腕猛地一颤。瓷盏当啷坠地,墨色药汁泼溅在青砖上,竟浮起细密油星——那是西域红花独有的性状!

“拿下!”胤禛厉喝震得窗纸发颤。侍卫扑向柔则的瞬间,她倏然抬头,目光越过刀锋首刺宜修:“药碗经手者皆有嫌疑,春意姑娘的身上可否一搜?”

春意“扑通”在地,袖中滚出半片油纸。宜修眼前一黑,腹中绞痛如刀绞,冷汗浸透了中衣。她看见柔则裙角沾着的药渍,忽然想起嫡母说过的话:“柔则这孩子,心思太深。”

胤禛端坐紫檀太师椅,指节叩案的声响在暖阁里回荡。苏培盛捧上的油纸残片还带着药渣湿气,他嗅到一股甜腥——正是前年侧福晋李氏小产时搜出的西域红花。“春意己招认,”苏培盛垂着眼皮,“说是侧福晋……忧心嫡姐夺宠。”

炉子里的银丝炭爆出轻响。胤禛盯着残片上的暗纹,忽然想起柔则打翻药碗前那一瞥——她目光似无意扫过窗棂,而自己恰在窗外驻足了半盏茶。那时她若想喝药,完全可以避开自己,为何偏要在他面前演这出?

“好个以身试药。”他忽然嗤笑。那碗药她根本没沾唇,泼洒的角度刁钻得很,正好让油星在自己眼前展露无遗。这女子分明早看透陷阱,却偏要引蛇出洞,再当着自己的面捅破脓疮!他想起柔则平日里的温顺,想起她抄经时垂落的睫毛,心底竟生出一丝寒意。

“去查,”胤禛将残片掷在案上,“查柔则入府前三年,在乌拉那拉府的所有往来信件。再查宜修的陪嫁嬷嬷,上个月去了哪家药铺。”苏培盛躬身退下时,听见王爷低声补了句:“还有,把李氏院里的旧药渣翻出来,送去太医院。”

窗外雪粒渐密,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胤禛想起宜修的眼泪,剪秋的颤抖,还有柔则泼药时飞溅的裙角——那裙角绣着半开的玉兰,是嫡母亲自绣的,说是“花开并蒂,福泽双至”。如今看来,这福泽倒像是把刀,正对着宜修的咽喉。

宜修被禁足在偏院时,房里总飘着股焦苦药味。她蜷缩在锦被里,听着门外侍卫的甲叶轻响,指甲在锦缎上划出细碎纹路。门轴吱呀转动时,她惊得撑起身子,见柔则素白衣裙飘进昏暗,下意识摸向枕边的金簪:“你来杀我?”

“杀你何益?”柔则蹲身将暖炉塞进她怀中,铜炉壁还带着手温。“春意替你顶了罪,己挨了二十杖发卖出府。”她说话时,宜修看见她袖中滑落的帕子,上面绣着半朵残莲——那是自己去年送的,如今却只剩半朵。

“你怎么知道?”宜修浑身剧震。春意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忠心耿耿,怎会轻易招认?柔则没答话,只取了银剪挑开她的裙裾。宜修小腹上的青紫让她倒抽冷气,那是昨夜痛得打滚时自己掐的。柔则指尖沾了药膏,凉丝丝地抹在伤处:“这药膏掺了白及粉,止血安胎最好。”

药香在两人间弥漫。宜修盯着柔则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幼时一同在花园扑蝶的光景。那时柔则总让着她,把最大的蝴蝶网让给她。“为什么?”她声音嘶哑如裂帛,“你该恨我才是。”

“因你腹中是无辜皇嗣。”柔则抬眸,眼底映着窗外漏进的冷月,“更因你姓乌拉那拉。”她忽然压低声音,“庶妹,你以为母亲送我入府真是为你?”

宜修如遭雷击。嫡母那张永远慈笑的脸在眼前扭曲——是啊,若自己小产丧命,柔则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真正得益的,怕是那些虎视眈眈的格格!她想起嫡母送柔则入府时说的“姐妹同心”,只觉得后颈发凉。

“想活命,”柔则为她系好衣带,指尖在腹顶轻轻一按,“就咬死是春意一人所为。”宜修看着她腕间的翡翠镯,忽然明白那镯子为何总戴在右手——方才抹药时,她用的是左手。

三日后胤禛踏进佛堂时,柔则正跪在蒲团上抄经。阳光穿过菱花窗棂,在她素白衣裙上投下斑驳光影,腕间佛珠随笔下滑动,竟与殿中沉香烟霭融成一幅禅画。经卷上的簪花小楷秀逸如云,写的却是《地藏经》——超度亡灵之文。

“王爷可信妾身未害皇嗣?”柔则搁笔抬头,不卑不亢。她发髻上只簪了支檀香木簪,倒比平日更显清丽。胤禛俯身拾起经卷,指尖触到纸页上的墨迹,尚带微湿。“你在祭奠谁?”他忽然问。

“春意的娘亲。”柔则眼波似古井无波,“昨夜冻毙在城隍庙了。”

胤禛指节骤然收紧。他今晨刚收到密报,春意之母是被柔则派人寻回照拂的,老妇病逝前还念叨着“谢大小姐舍药之恩”。这女子啊……一面雷霆手段揪出真凶,一面又为仇仆之母收敛超度。他想起宜修哭诉求情时的狼狈,再看眼前人淡如菊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些恍惚。

“宜修禁足期间,你代掌西院。”他将经卷按在案上,转身时忽又停步,“穿那身缕金玉兰的衣裳来见,素服晦气。”那身衣裳是嫡母送的,绣着九只金玉兰,是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跨出门槛时,胤禛瞥见柔则唇边一闪而逝的笑意。像初春冰裂时漏下的第一缕光,明知下面是万丈寒潭,却让人甘愿沉溺。他想起多年前在木兰围场,那个冒死为他引开黑熊的少女,也是这样的眼神。

柔则代掌西院那日,雪下得正紧。她穿着缕金玉兰的常服,站在垂花门前接印信,翡翠镯在雪光中映出幽幽绿意。管事嬷嬷捧来的账册还带着潮气,翻开第一页就是宜修上个月支取的二十两银子——去向写着“赏给陪嫁嬷嬷”。

“侧福晋禁足期间,月例减半。”柔则指尖划过账册上的朱批,声音平静无波。旁边的刘嬷嬷脸色微变,那是宜修的奶娘。柔则抬眸看她:“嬷嬷有异议?”

“不敢。”刘嬷嬷躬身,袖口露出半片红绸——那是宜修赏的,如今却成了刺眼的颜色。柔则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库房。雪粒打在她发间,很快融成水珠。

掌灯时分,柔则在书房核账。蜡泪滴落在手背,灼痛惊醒了沉思。她推开西窗,见胤禛书房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他看书的身影。冷风卷着雪沫扑上面颊,她轻轻呵出白雾——棋盘己开,执子者岂能独善其身?

忽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柔则吹灭烛火,躲在窗后。只见刘嬷嬷鬼鬼祟祟走到廊下,将一个油纸包塞进小太监手里。“这是侧福晋赏你的,”刘嬷嬷压低声音,“找机会把这个下到……”话未说完,周围突然亮起灯笼。

“刘嬷嬷在做什么?”柔则提着灯走出,声音清冷。刘嬷嬷吓得跪倒在地,油纸包滚落在雪地里,露出里面的红花粉末。柔则看着那粉末,想起宜修腹中的孩子,想起春意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她突然明白,也许那天除了宜修自己给自己下药之外,恐怕还有另一个幕后黑手趁乱加重分量。

王府的雪下了一夜。柔则推开窗时,见回廊下立着石青人影。胤禛肩头积雪半寸,却似未觉,只是盯着她窗上的冰花。柔则惊诧。未等她反应过来,胤禛忽然攥住她手腕:“柔则,你究竟为谁来?”冰裂纹梅瓶在案几上投下嶙峋暗影,她腕间翡翠镯磕在他扳指上,铮然一声清响。

檐角冰凌断裂坠地,碎琼乱玉中,胤禛眼底坚冰终于裂开细纹。他想起柔则为春意母亲亲自念经;想起她掌印西院后,先给下人们添了冬衣。这女子不像宜修那样工于心计,也不像李氏那样谄媚逢迎,她像一株生于寒岩的玉兰,看似柔弱,却自有风骨。

“明日陪我去天坛。”胤禛松开手,简洁地说。柔则微微颔首,见他转身时,袖中掉出半片纸。她拾起一看,是自己抄经时撕毁的残页,上面写着:“愿以此功德,回向众生苦。”

雪光映着纸页,柔则忽然明白,胤禛要的从来不是温顺的宠物,而是能与他并肩看雪的人。而她,终于在这深宅之中,找到了自己的棋盘。

去天坛那日,柔则穿上了嫡母送的云锦斗篷,领口滚着雪白狐裘。胤禛骑着黑马走在她轿旁,马鞭轻叩着马鞍,忽然问:“你腕上的镯子,为何总戴在右手?”

柔则掀起轿帘一角,见路边枯树枝上落着两只麻雀,相依取暖。“左手要拿针线,”她轻声道,“戴镯子不便。”胤禛看着她袖口露出的素白指尖,想起那日在偏院,她用左手为宜修抹药的情景。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己算好一切。

天坛的雪比王府更厚,踩上去咯吱作响。柔则跪在圜丘坛前,听着胤禛的祝祷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她望着苍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柔则,乌拉那拉氏的荣耀,要靠你了。”那时她不懂,如今才明白,荣耀从来不是珠翠环绕,而是能护住想护的人。

回程时,胤禛忽然勒住马缰。“你看那棵玉兰,”他指着路边一株老树,“是太祖年间种下的。”柔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虬结的枝干上己冒出新芽,在残雪中透着生机。“当年孝慈高皇后路过此地,曾折过一支。”胤禛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

柔则心中一动。孝慈高皇后,那是乌拉那拉氏的荣光。她忽然明白,胤禛为何让她穿那身缕金玉兰的衣裳,为何在佛堂问她是否祭奠亡灵。他要的,不仅是王府的安宁,更是大清的稳固,是乌拉那拉氏对他的支持。

轿子晃过一个雪坑,柔则伸手扶住轿壁,翡翠镯在腕间轻轻滑动。她想起宜修禁足前怨毒的眼神,想起刘嬷嬷被发卖时的哭喊,忽然觉得这深宅大院,就像这冬日的玉兰树,看似沉寂,内里却藏着无数涌动。

“回府后,把宜修的月例恢复吧。”胤禛忽然开口,“毕竟,她腹中还有我的骨肉。”柔则应了声“是”,却在心中暗道:王爷,您可知,那孩子能否平安降生,从来不在月例多少,而在这深宅之中,谁执棋子,谁为棋子。

轿子渐渐行远,留下两行车辙在雪地上。柔则掀起轿帘,看见那株老玉兰在风中摇曳,离他们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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