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穿越装古人

第3章 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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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全员穿越装古人
作者:
天府国的张大夫
本章字数:
12454
更新时间:
2025-07-06

冰冷的夜风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脸上,却扎不进麻木的神经。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回了自己那间狭小冰冷的杂役房。门板合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那点微弱的光,也隔绝了揽月轩里那令人窒息的幽蓝和暖香。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包裹上来。

背靠着粗糙冰冷的土坯墙,身体一点点滑坐到地上。胃里那碗滚烫的酸菜牛肉面还在散发着暖意,但这暖意只停留在皮肉,丝毫渗不进骨头缝里。苏晚晚冰冷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戳击着摇摇欲坠的意识:

**“管好你的嘴,演好你的戏。”**

**“多看,多做,少问,少想。”**

**“好奇心,在这里,是活不长久的。”**

**“特殊食材…接收登记…”**

最后那个词,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带来阵阵麻痹的寒意。特殊食材?在这个全员穿越者的大型沉浸式剧场里,需要“特殊”对待的食材,会是什么?总不会是加了防腐剂的速食面吧?还是……一些更“新鲜”、更“棘手”的东西?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恐怖片里的血腥画面,胃里一阵翻滚,刚吃下去的面条似乎要造反。我死死捂住嘴,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那阵恶心压下去。不能吐,吐了就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恐惧和极度的疲惫像两只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连爬上那张硬板床的力气都失去了。意识在混沌的黑暗里沉沉浮浮,苏晚晚那张美艳又冷酷的脸,来福谄媚的像素表情,崔先生喷火的像素龙头,胖婶热气腾腾的面碗……还有那片幽蓝色的、悬浮的全息屏幕,如同破碎的万花筒,在脑海里疯狂旋转、撞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一阵粗暴的、带着不耐烦的拍门声,如同惊雷般在死寂中炸响!

“砰砰砰!林小满!死丫头!日头都晒屁股了!还睡?!赶紧滚起来!胖婶那边等着人手呢!再磨蹭仔细你的皮!”

是春杏那尖利刻薄的声音,像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刮过耳膜。

我一个激灵,猛地从冰冷的地上弹起来,动作太急,眼前阵阵发黑。天……亮了?噩梦般的夜晚结束了?不,是新的噩梦……开始了。

胡乱用冰冷的井水抹了把脸,刺骨的寒意激得我打了个哆嗦,却也驱散了部分昏沉。镜子里那张脸,苍白得像鬼,眼下是浓重的乌青,眼神空洞又惊惶。我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挤出一点火气,却只显得更加僵硬。

一路小跑着冲向大厨房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即将踏入一个张着巨口的陷阱。

醉红楼的大厨房在后院最深处,一个独立的大院落。还没靠近,一股混杂着油烟、蒸腾水汽、生鲜食材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化学合成香气的味道,就霸道地钻进了鼻腔。

这味道……像极了某种廉价洗涤剂,又有点像……塑封包装袋?极其违和地混杂在柴火烟气里,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这刻意营造的“古代”氛围。

推开那扇厚重的、沾满油污的木门,巨大的喧嚣和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轰然拍在脸上。眼前豁然开朗。

十几个灶台同时吞吐着火焰,巨大的铁锅里翻滚着汤汁或热油,发出“滋滋啦啦”或“咕嘟咕嘟”的声响。蒸笼层层叠叠,白色的蒸汽如同浓雾般弥漫升腾,带着米面和肉类的浓郁香气。十几个穿着粗布短打、围着油腻围裙的帮厨杂役穿梭其中,洗菜、切墩、添柴、传菜……忙得脚不沾地,吆喝声、锅铲碰撞声、柴火爆裂声交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交响。

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倒真有几分古代大厨房的烟火气。如果……忽略掉某些细节的话。

比如,那个正抡着大锅铲奋力翻炒、膀大腰圆的厨娘胖婶,她脖子上搭着的那条用来擦汗的“汗巾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块印着褪色Hello Kitty图案的、现代风格的旧毛巾!

再比如,角落里一个年轻帮厨正在奋力地刷洗一堆油腻的碗碟,他旁边那个巨大的木盆里,浑浊的肥皂水表面,漂浮着许多细密的、彩色的……塑料泡沫颗粒!显然是某种强力洗洁精的残留!

还有,一个负责切菜的老头,他手边放着一堆待切的青翠蔬菜,旁边却赫然放着一个……印着模糊英文字母和条形码的、瘪瘪的塑料挤压瓶!虽然瓶身沾满油污,但那现代工业制品的轮廓,在满眼木盆陶罐的厨房里,刺眼得如同黑夜里的探照灯!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脚步下意识地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这里……果然也是重灾区!那些“演员”们,在热火朝天的忙碌中,似乎也懒得将某些过于日常的“现代痕迹”彻底掩藏。或者说,在“自己人”的地盘,他们放松了警惕?

“杵在那儿当门神呢?!”一声洪亮的、带着薄怒的吼声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

我浑身一哆嗦,循声望去。只见胖婶正叉着腰站在一个巨大的灶台前,那张圆润富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汗珠,也布满了不耐烦。她一手还握着油光锃亮的大锅铲,铲尖正毫不客气地指向我。

“林小满!说的就是你!眼珠子乱瞟什么?!赶紧过来!”胖婶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压过了满厨房的嘈杂。她那双精明的、被油烟熏得有些发红的小眼睛上下扫视着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自己人”的了然?

“是……是!胖婶!”我像被鞭子抽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小跑着过去,脚步因为紧张而有些踉跄。

“哼!磨磨唧唧!”胖婶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锅铲往旁边一个大碗里一插(那碗里是半碗红亮亮的辣油),油腻腻的大手在围裙上随意抹了两把,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力道依旧如同铁钳,不容抗拒地将我拖向厨房最里面、一个相对安静些的角落。

角落里堆放着不少杂物:成筐的萝卜白菜,码放整齐的柴火,还有几个盖着厚厚稻草垫子的大箩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泥土、稻草和某种淡淡腥气的味道。

胖婶松开我,走到角落一个半人高的、看起来极其沉重的乌木大柜子前。柜子样式古朴,表面雕刻着简单的如意云纹,但几个铜合页和那个巨大的铜锁,却油光锃亮,显然经常使用。

“听着,小满,”胖婶转过身,双手叉腰,脸上没了刚才在苏晚晚面前的“慈祥”,也没了面对其他杂役的凶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甚至带着点隐秘的严肃。她压低了声音,那洪亮的嗓门刻意收敛,反而带上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沙哑感。“苏娘子交代了,以后你归我管。厨房里劈柴、挑水、洗菜、烧火这些粗使活计,自然有人安排你做。但还有一样顶顶要紧的差事,从今儿起,就归你了。”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住我,指了指那个乌木大柜子。

“看见这柜子没?以后每天卯时三刻(早上五点多)和酉时初(下午五点),你都得准时到这儿来,打开柜子最下面那个带锁的抽屉。”她说着,从自己油腻腻的围裙深处,摸索出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还沾着几点油星。“钥匙拿好,丢了或者弄坏了……”她顿了顿,眼神里透出一丝冰冷的警告,“仔细你的皮!”

那把冰凉的铜钥匙被硬塞进我汗湿的手心,沉甸甸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打开抽屉,”胖婶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里面会有一个硬皮的簿子,还有……东西。你的活儿,就是清点清楚送来的‘东西’,把种类、数量,一丝不差地登记到簿子上!记清楚了,是‘一丝不差’!多一粒米少一根毛都不行!登清楚了,就把簿子放回去,锁好抽屉,钥匙贴身藏好!明白了吗?!”

“东西”?清点?登记?一丝不差?

我的心跳如擂鼓,手心汗湿得几乎握不住那把钥匙。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顺着脊椎疯狂向上攀爬。苏晚晚那句“别深究‘特殊食材’来源”的警告,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这柜子里的“东西”,就是那所谓的“特殊食材”?它们……到底是什么?

“明……明白了……”我听到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在回答,像不是自己的。

胖婶似乎对我的恐惧很满意,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我的恐惧。她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混合着市井和精明的神情,仿佛刚才那番带着血腥味的交代只是我的错觉。“行了,钥匙收好。今天先熟悉熟悉。等会儿有人送‘东西’来,你就在旁边看着,学着点怎么清点登记!别笨手笨脚的!”

她话音刚落,厨房外面就传来一阵沉闷的、有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脚步声很重,落地扎实,伴随着一种……轮子碾过青石板的、极其轻微的“骨碌”声。

胖婶耳朵微动,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堆起极其热情(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快步迎向厨房门口,嘴里还大声吆喝着:“哎哟!可算来了!就等您这口鲜的救急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攥紧了那把冰冷的铜钥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来了!那神秘的“东西”!

脚步声和轮子声在门口停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粗布短褂、裤腿高高挽起、脚踩草鞋的汉子。他皮肤黝黑粗糙,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长年累月在风里来雨里去磨砺出来的麻木。他推着一辆……样式极其简陋的独轮木车。木车的轱辘显然是新换的,木头车板上,放着两个蒙着深灰色厚麻布的大箩筐。

这汉子……看起来就是个最寻常不过的乡下送货人。但我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了他那双扶着车把的手上!

那是一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指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但……就在他右手手腕内侧,靠近袖口的地方,赫然纹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图案!

那图案线条简洁流畅,由几个几何图形构成,透着一种冰冷的科技感——是一个微缩的、像素风的……Wi-Fi信号图标?!

嗡——!

大脑一片空白!又一个!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送货汉子,手腕上纹着Wi-Fi信号?!他也是“演员”?!这“特殊食材”的运送者,也是自己人?!

送货汉子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脸色煞白的我。他对着热情迎上来的胖婶,也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完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任务。他动作麻利地解开绑缚箩筐的麻绳,掀开了盖着的厚麻布。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味、淡淡血腥气、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刺鼻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化学防腐剂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我的胃再次剧烈地翻滚起来,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踮起脚尖,拼命朝那掀开的箩筐里望去。

筐里铺着厚厚的、吸水的稻草。稻草之上,堆叠着的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暗红色和惨白色。

那似乎是……某种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肉块?内脏?还有……一些包裹在透明油纸里的、形态扭曲的……根茎状植物?油纸的材质,怎么看怎么像现代超市里用来包裹生鲜的那种!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在那堆肉块和植物中间,赫然夹杂着几个……深棕色的、玻璃质地的瓶子!瓶口用某种蜡封着,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但那玻璃的纯净度和造型,绝非这个时代的手工吹制能轻易达到!

“老规矩,三号筐,上等肋排二十斤,后腿精肉十五斤,心肝下水一副,”送货汉子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毫无起伏,像是在背诵一段设定好的程序,“‘月光草’根茎十份,‘凝露花’蕊五份,‘寒潭水’三瓶。货单压在筐底草里。”

胖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连连点头:“好嘞!辛苦辛苦!强子!强子死哪儿去了?!赶紧的!把三号筐搬库里去!轻点!别磕着碰着!”她朝厨房里吼了一嗓子。

很快,龟公来福——强哥不搬砖——那张干瘦的脸出现在门口。他今天换了一身更破旧的短打,依旧苦着脸,看到那送货汉子时,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麻木的敬畏?他没说话,只是闷头走过来,动作异常小心地搬起其中一个箩筐,步履稳健地走向厨房更深处一个挂着大锁的小门。

送货汉子不再停留,重新盖好剩下那个箩筐的麻布,系好绳子,推起独轮车,转身就走。那沉重的脚步声和轮子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消失在厨房外的嘈杂里。整个过程,他再没看任何人一眼,包括角落里几乎要石化的我。

胖婶这才转向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严肃,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看见没?就这么回事!去,把钥匙拿出来,开抽屉,拿簿子!清点登记!照着货单对!快着点!别耽误功夫!”

她的声音像鞭子抽在我身上。我浑身一颤,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那个乌木大柜子前。手抖得厉害,那把冰冷的铜钥匙几次差点从汗湿的手心滑落。好不容易插进锁孔,用力一拧。

“咔哒。”

锁开了。我颤抖着拉开最下面那个沉重的抽屉。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抽屉很深。里面果然放着一本厚厚的、硬皮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簿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似乎是用来压纸的、乌沉沉的铁块?

我拿起那本硬皮簿子,入手沉甸甸的。翻开封面。

里面的纸张泛着陈旧的黄色,但书写用的却是一种极其细腻、颜色纯黑的墨水。簿子按照日期分栏。我颤抖着翻到今天的那一页。

只见上面用一种极其工整、却透着一股冰冷机械感的笔迹,记录着几行字:

【天运廿三年 冬月 初九】

**货类:鲜肉(肋排)**

**等级:上等**

**数量:贰拾斤**

**备注:验讫,品相佳,血气足。**

**签收:崔(印)**

**货类:鲜肉(后腿精肉)**

**等级:上等**

**数量:拾伍斤**

**备注:验讫,筋膜少。**

**签收:崔(印)**

**货类:脏器(心肝下水)**

**等级:普通**

**数量:壹副**

**备注:验讫,完整无缺。**

**签收:崔(印)**

**货类:药材(月光草根茎)**

**等级:甲等**

**数量:拾份**

**备注:验讫,根须完整,药性凝而未散。**

**签收:崔(印)**

**货类:药材(凝露花蕊)**

**等级:甲等**

**数量:伍份**

**备注:验讫,露气充盈。**

**签收:崔(印)**

**货类:辅材(寒潭水)**

**等级:特等**

**数量:叁瓶**

**备注:验讫,寒气内蕴,封存完好。**

**签收:崔(印)**

每一个“验讫”后面,都盖着一个小小的、朱红色的印章印记。印文是繁复的篆体,隐约能辨出一个“崔”字。

账房崔先生!老崔头很暴躁!是他验的货!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些字眼上:**鲜肉…脏器…药材…月光草…凝露花…寒潭水…验讫…品相佳…血气足…根须完整…药性凝而未散…露气充盈…寒气内蕴……**

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间的冰冷意味!这哪里是什么食材登记簿?这分明像某种……实验室的样本接收记录!或者……某种更黑暗、更禁忌之物的……交接清单!

那所谓的“鲜肉”、“脏器”……真的是猪牛羊的吗?那“月光草”、“凝露花”、“寒潭水”……又是什么鬼东西?!那带着福尔马林和塑封味道的“特殊食材”……

胃里的酸菜牛肉面再次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强烈的呕吐感首冲喉咙。眼前阵阵发黑,那簿子上冰冷的字迹在视线里扭曲、模糊、旋转……

“发什么呆呢?!”胖婶不耐烦的催促如同惊雷炸响,“对着货单清点啊!快!东西都搬进去了!等着你登记入库呢!”

我猛地回过神,对上胖婶那双精光西射、带着审视和不耐的眼睛。那眼神像冰水,瞬间浇灭了我翻腾的胃液和混乱的思绪。

恐惧,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再次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

“是……是!胖婶!”我听到自己用尽全力挤出的、带着哭腔的嘶哑声音。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胖婶,更不敢再去深想簿子上那些字眼的含义。颤抖的手指死死捏着那根冰冷的硬笔(那根本不是毛笔,而是一根包裹着木头外壳的、金属笔尖的硬笔!),蘸了蘸旁边小瓷碟里浓黑的墨汁。

笔尖悬在“签收”栏后面那片空白上,剧烈地颤抖着,像风中狂舞的枯枝。那下面,是崔先生那个小小的、冰冷的“崔(印)”。

我的名字……也要签在这个如同生死簿一样的簿子上吗?

签下去……是不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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