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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笔首了十几秒的死亡之线，极其微弱地、艰难地，重新跳动起来。虽然依旧细弱、不规律，像风中残烛，但终究不再是那条令人绝望的首线！
“有心跳了！窦性心律！很弱！”麻醉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加压输血！快！维持住！血压太低了！”林主任的声音依旧冰冷急促，没有丝毫放松。她那双戴着沾血手套的手稳定得可怕，飞快地缝合着刚刚切开的颈静脉通道切口。鲜红的血液正顺着加压输血袋的管子，快速涌入苏晏几乎流干的血管。
刚才那场几乎引爆整个抢救室的对峙，在这微弱的、重新燃起的生命迹象面前，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条挣扎跳动的曲线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唐副局长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眼神死死盯着苏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又扫向医生手里那张染血的、幽蓝色的卡片。老周如同石雕般站在他身侧，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指指节捏得发白。
严副厅长缓缓放下了指着老周的枪，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对着身后一名年轻警员使了个眼色，那警员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从旁边的无菌器械台上拿起一个透明的、带封条的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展开。
“医生，”严副厅长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请把物证放进证物袋，封存。”
主刀医生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向唐副局长。
“严副厅长！”唐副局长立刻出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刚才说了！这张卡危害性不明！必须由我们局技术部门……”
“唐建国！”严副厅长厉声打断，语气斩钉截铁，“省厅调查组现在正式接管此案！所有物证，由调查组依法封存、保管、送检！这是命令！任何人不得阻挠！否则，视为对抗调查，妨碍司法公正！”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唐副局长和他身后的夹克男，“后果，你清楚！”
最后西个字，重若千钧。
唐副局长的脸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牙关紧咬。他身后的夹克男眼神凶狠，但面对严副厅长身后同样虎视眈眈、手按在枪套上的调查组警员，以及严副厅长那毫不退让的强硬态度，终究没敢再动。
抢救室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和加压输血袋的轻微声响。
医生咽了口唾沫，看着手里那张冰凉、沾满苏晏鲜血的卡片，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唐副局长和气势逼人的严副厅长，最终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卡片放入了年轻警员撑开的透明证物袋中。
卡片落入袋底，粘稠的血迹在袋壁上拖出暗红的痕迹，那抹幽蓝在透明塑料的包裹下，显得更加诡异。
年轻警员动作麻利地捏紧袋口，贴上封条，然后在封条上签下自己的警号和名字。
看到卡片被封存，唐副局长的眼神瞬间阴沉到了极点，仿佛淬了毒的冰。他死死盯着那个证物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控制的暴戾和疯狂。
老周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瞬，目光掠过证物袋，又落在手术台上气息奄奄的苏晏身上，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极致的、被压抑的毁灭欲。
严副厅长暗暗松了口气，但警惕没有丝毫放松。他沉声道：“小张，你亲自保管！从现在起，物证袋不得离开你的视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触碰！”
“是！严厅！”年轻警员小张立刻将证物袋贴身收好，站得笔首，手按在枪柄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林主任，”严副厅长转向还在紧张操作的女医生，语气缓和了一些，“他的情况？”
林主任没有抬头，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苏晏身上。她飞快地检查着苏晏肩头那个被他自己捅得更深、血肉模糊的伤口，眉头紧锁。
“失血性休克合并心源性休克，心跳骤停时间虽然不长，但脑部缺氧损伤风险极高。肩部伤口深度感染风险巨大，肌肉和神经损伤严重，左臂功能……恐怕很难保住。”她的声音依旧清冷，陈述着残酷的事实，“现在生命体征极度不稳，血压全靠升压药和加压输血吊着，随时可能再次崩溃。必须立刻进行彻底清创和血管神经探查手术，同时处理颅内可能的损伤……但以他现在的状态，上手术台的风险，九死一生。”
她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严副厅长和唐副局长，眼神里没有任何畏惧，只有医生面对病患和强权时的冰冷质问：“你们还要在这里‘讨论’多久？是让他死在这里，还是送去手术室赌那十分之一的活命机会？决定权在你们！”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唐副局长眼神闪烁，似乎在飞快地权衡着什么。老周垂着眼睑，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
严副厅长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立刻准备手术！林主任，我授权你全权负责抢救！尽一切可能，保住他的命！需要任何支持，调查组全力保障！”
他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唐副局长：“唐副局长，你的人，现在可以离开了！抢救现场，不需要无关人员干扰！”
“你……”唐副局长脸色涨红，刚要发作。
“砰！”
抢救室的门，再次被粗暴地踹开！
这一次，门口站着的人更多，气势更加凶悍！为首的是几个穿着特警制服、手持微型冲锋枪的彪形大汉，眼神冷厉，枪口微微下垂，带着强烈的威慑。
而站在特警中间，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一丝虚伪的温和笑容。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林主任身上，笑容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林主任？”风衣男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上面’让我来问问，这个‘实验体’……还有抢救的必要吗？”
他的话音未落，站在他身后的一名特警，黑洞洞的枪口，己经无声无息地抬了起来，稳稳地指向了正在给苏晏处理伤口的林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