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缓缓转过身。
目光,看向蜷缩在破碎仪器和化学污秽中、痛苦呻吟的林屿。
林屿也抬起了头。
他的脸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扭曲,但那双刚刚还充满了疯狂和占有欲的眼睛,此刻却异常地……平静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的笑意。
他死死地盯着苏晏手中那柄染血的手术刀,盯着刀尖上那一点微小的、搏动的心肌组织。他的目光,又缓缓移向金属台上,那个胸口被撕开凝胶裂口、监护仪重新开始“嘀嗒”作响的陈锋。
“呵……呵呵……”林屿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完美……标本……活着的……痛苦坐标……”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苏晏的脸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疯狂,还有一丝……近乎狂热的欣赏。
“你……破坏了……我的……完美……”林屿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但……你……也成了……我的……新标本……苏晏……”
他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指向苏晏,指向他手中那柄染血的手术刀。
“你……用我的工具……完成了……最后的……雕琢……你……也是……标本师……”
“你……逃不掉了……”
林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被剧烈的咳嗽和鲜血淹没。但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苏晏,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凝固的微笑。
地下室里,只剩下监护仪“嘀嗒”的声响,林屿痛苦的喘息。血腥味、化学品的恶臭、福尔马林的冰冷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苏晏站在原地,如同冰雕。他看着林屿那凝固的微笑,看着自己手中染血的手术刀,看着刀尖上那点来自陈锋心脏的、微小的搏动。
冰冷的寒意,如同从地狱深渊涌出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的骨髓。
碎翼之下,新的标本……己然诞生。
地下室的死寂被两种声音撕裂。
一种是监护仪那重新响起的、微弱却顽强的“嘀嗒”声,敲击着陈锋挣扎的生命节奏。
另一种,是林屿喉咙里发出的、如同破损风箱般的、带着血沫的“嗬嗬”声,以及他断断续续、充满了怨毒和诡异满足感的低语。
“……新标本……苏晏……你……也是……标本师……”
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回荡,粘稠的血腥味和刺鼻的化学品恶臭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苏晏站在原地,手中那柄染血的手术刀尖上,那点来自陈锋心脏的、微小的暗红色心肌组织,在无影灯下微微搏动,每一次微弱的收缩,都如同在敲打着苏晏冰封的意识。
林屿那凝固的、沾满血污的微笑,那双怨毒又带着狂热欣赏的眼睛,像剧毒的藤蔓,缠绕上苏晏的神经。“你也是标本师”——这六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冰冷的寒意,从握着刀柄的指尖,迅速蔓延至西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