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黄衣壮汉钱炳文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个刚入后天七重的小崽子,也敢在师兄面前叫嚣?懂不懂什么叫尊卑有序?”
那俊秀少年气得脸色通红,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钱炳文!别以为披着张人皮就能装前辈!谁不知道你?二十岁才堪堪摸到后天八重的门槛,不过是吴宗泽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混账!”钱炳文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被戳中痛处的暴怒与阴鸷。他最恨别人提他的年龄和修为,更恨被说成是吴宗泽的跟班,尽管这是事实。
少年啐了一口,眼神锐利如刀:“呸!二十岁才后天八重,你也配在我面前充前辈?仗着多修炼几年欺负人,羞也不羞?有种的,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就凭你?”钱炳文眯起他那双毒蛇般的细眼,满是轻蔑。
“给我三个月!”少年声音斩钉截铁,“三个月后,我张朔修为必至后天八重!届时在宗门广场,你我堂堂正正一战!输者,当众向对方认错赔罪!你敢不敢接?!”
钱炳文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三个月就想追上我?好!这赌约,我钱炳文接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三个月内打败我!”他心中冷笑,正好借此机会,三个月后名正言顺地狠狠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少年一把夺回钱炳文手中那枚赤红的《焚心掌录》骨片,看也不看对方那扭曲的脸色,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藏书阁区域。
“小杂种!”钱炳文盯着少年的背影,胸中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憋得他脸色铁青。目光扫视间,恰好落在不远处正静静挑选功法的林陌玉身上。见对方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清风拂面,钱炳文更是怒火中烧!
就是这个林陌玉,昨日在甬道中与赵理联手,让吴师兄吃了大亏,颜面扫地!今日正好撞上,岂能放过?
“小子,你叫啥!”钱炳文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戾气,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林陌玉眉头微蹙,不愿在藏经阁重地节外生枝,更不屑与这等小人纠缠。他淡淡收回目光,仿佛没听见,继续专注于眼前散发着不同灵韵的功法秘籍。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让钱炳文难堪!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对方完全无视了!
“我问你叫啥!聋了吗?!”钱炳文彻底被激怒,周身内气轰然爆发!明黄劲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右拳紧握,一股火热的气流缠绕其上,散发着灼热的气息,那双细眼死死锁定林陌玉,布满血丝,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钱炳文!你想干什么?!”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一名身着黑衣、气息沉稳的弟子闻声而至,目光如电,带着执法者的威严,“藏经阁乃宗门重地,严禁喧哗动武!你想去执法堂地牢里清醒清醒吗?!”
这声断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钱炳文一个激灵,沸腾的杀意和邪火被强行压下。他猛地想起藏经阁那铁一般的规矩——此地严禁任何形式的私斗!一旦触发禁制或被守卫弟子拿下,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宗门,重则当场格杀勿论!方才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他强行收敛狂暴的内气,那灼热气流不甘地缩回拳中。但看向林陌玉的眼神,却更加怨毒凶狠,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小子!我记住你了!林陌玉是吧?就是你和赵理那混蛋害得我大哥昨日吃了大亏!这笔账,咱们慢慢算!有种,就一辈子别出宗门!”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
林陌玉心中冷笑,果然如此!钱炳文的出现和挑衅,绝非偶然。与那少年的冲突或许是意外,但最终目标,必然是自己!吴宗泽的报复,来得真快,而且如此下作,自己不敢出头,便让爪牙来恶心人。
“钱炳文!”不等林陌玉回应,一个熟悉而浑厚的声音响起。赵理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排书架前,他龙行虎步,挡在林陌玉身前,目光如炬首视钱炳文,“想打架?我赵理随时奉陪!欺负修为不如你的师弟,算什么本事?传出去,丢你主子的脸!”
赵理的突然现身,打乱了钱炳文的算盘。对方实力不弱于他,背景似乎也不简单,若再强行针对林陌玉,坐实了“恃强凌弱”的罪名,不仅自己丢脸,更会连累吴宗泽的名声。
“赵理!你…你少管闲事!”钱炳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多管闲事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哼!”赵理嗤笑一声,声若洪钟,“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既想当,又要立牌坊的货色!回去告诉你那主子吴宗泽,想动林陌玉兄弟,先问过我赵理的拳头答不答应!有什么招,尽管冲着我来!”
钱炳文被赵理的气势所慑,加上黑衣弟子冰冷的注视,心知今日事不可为。他怨毒地扫了林陌玉和赵理一眼,仿佛要将两人的模样刻进骨头里:“好!好得很!赵理,林陌玉,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撂下狠话,他如同斗败的鬣狗,灰溜溜地挤开人群,消失在书架深处。
“看到了吧?”赵理转向林陌玉,神色凝重,“吴宗泽此人,睚眦必报,手段下作。自己爱惜羽毛,便让这些喽啰出来咬人。林兄弟,日后务必多加小心。”
林陌玉抱拳,真诚道:“赵哥,多谢解围。今日若非你及时赶到,这小人纠缠起来,确实麻烦。”
赵理摆摆手,豪爽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得罪了吴宗泽,早晚要和他对上,不差这一回。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我背后也不是没人,他吴宗泽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
“赵哥背后之人……”林陌玉心中一动。
赵理却摆摆手,显然不愿深谈:“此事暂且不提,等你修为到了,自然明白其中关窍。当务之急,是挑选一门适合你的功法吧”
林陌玉点点头,不再追问,收敛心神,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书架上层的功法秘籍。指尖拂过温润的玉简和古朴的帛书,强大的灵识探入其中:
《九霄烈阳诀》:至刚至阳,霸道绝伦!灵识探入如坠熔炉,内气炽烈如火,修炼至深处可焚山煮海,但对经脉负荷极大。
《玄冥归藏经》:气息内敛,枯寂无声!如同深海玄冰,内气凝练沉厚,擅长隐匿蛰伏,爆发时如九幽寒潮,威力惊人。
《赤霞游龙劲》:内气运转迅疾如火龙!兼具速度与爆裂火劲,攻伐凌厉,身法亦能受益,灵动非凡。
《太虚星衍录》:以微见著,洞察天地!内气精纯如洗,蕴含一丝星辰之力,修炼时需引动星辉,对悟性要求极高。
这些功法各有千秋,威能玄妙,让林陌玉一时难以抉择。他拿起《九霄烈阳诀》的帛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热力,又放下;拿起《玄冥归藏经》的骨片,体会着那深沉的寒意……就在这举棋不定,心中略有烦躁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书架角落。
那里,安静地躺着一卷材质非金非玉、颜色暗沉的古朴帛书。帛书表面没有任何炫目的灵光,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内敛到极致的厚重感。帛书边缘,几个古篆小字几乎与底色融为一体:
《六合归元诀》
一种莫名的悸动牵引着林陌玉。他鬼使神差地拿起这卷帛书,入手微沉,触感温润。缓缓展开,扉页之上,古拙的字迹映入眼帘:
《六合归元诀》
第一重·海纳百川:引天地之气入体,如百川归海,铸雄厚根基。
第二重·淬火炼真:引心火焚尽经脉杂质,内气精纯,澄澈如琉璃。
第三重·金骨玉髓:气贯周身百骸,伐毛洗髓,重塑根骨,脱胎换骨。
第西重·明镜止水:神台空明如镜,止水无波,洞察天地微毫,映照自身瑕疵。
第五重·六合归一:精贯百骸,神照西方,形随意动,眼为心锋,气作神桥。至此,精气神、手眼身,六者浑元一体,内外无间。目之所及,劲气己至;心念方动,身形先达。周身内外,六合尽在方寸之间!
“就是它!” 林陌玉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契合感油然而生!这《六合归元诀》没有《九霄烈阳诀》的霸道炽烈,没有《玄冥归藏经》的深沉诡谲,也没有《赤霞游龙劲》的迅猛爆裂。它所追求的,是极致的“纯粹”与“圆融”!是将武者自身视为一个小天地,不断精炼、统合,最终达到“六合归一”,神、气、形完美契合的无上境界!
或许它的附加威能不如其他功法炫目,但论内气的精纯度、运转的圆融度以及对自身潜力的挖掘,绝对是黄级功法中的巅峰之作!能将“精气神”、“手眼身”这六者修炼到浑元一体之境,其价值远超寻常!
“咦?《六合归元诀》?”赵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诧在身旁响起。他原本在翻阅另一本秘籍,察觉到林陌玉专注的目光和手中那卷古朴帛书,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林陌玉抬头:“赵哥知道这门功法?”
赵理放下手中之物,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知道。此诀的确玄奥非凡,立意高远。但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劝诫,“林兄弟,听哥一句劝,此诀虽好,却是一条绝路!有记录以来,我栖霞宗内将此诀修至第五重‘六合归一’境界者,百年来寥寥无几!能突破第西重‘明镜止水’者,亦屈指可数!正因其修炼难度堪称变态,才被宗门从‘黄级顶级’降格为‘上品’,就是希望有更多弟子尝试,能集思广益,降低门槛。可结果……唉,选择它的人,九成九都蹉跎岁月,最终不得不转修他法。此诀虽强,却太过缥缈,不如选一门更实在的。”
赵理的话情真意切,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然而,这番话听在林陌玉耳中,却如同火上浇油,更加坚定了他选择《六合归元诀》的决心!
‘难’?
这正是他最大的优势!
他的【勤能补拙】系统,没有惊天动地的伟力,没有一步登天的捷径。它只有最朴实无华的核心——练!
无论多难的功法武技,在系统面前,都只是熟练度的问题!制约他的,从来不是资质、不是悟性、更不是虚无缥缈的瓶颈,而是时间!是挥洒汗水的积累!只要练得足够多,足够勤,再高的山峰也能被他的脚步丈量!
无人修成?那更好!这意味着此功法的奥秘尚未被他人完全勘破,也意味着无人能针对其特性设计克制之法!至于赵理所担忧的后天境难以修成、不如先天转修玄级功法的问题——林陌玉心中只有一声轻笑。
他林陌玉所求,岂是仅仅为了一个先天境?他要的是同阶无敌的根基!是足以支撑他攀登更高武道巅峰的浑厚底蕴!这《六合归元诀》所追求的“六合归一”、“神气形浑元一体”的境界,正是他铸就无上道基的完美基石!
“多谢赵哥提醒。”林陌玉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自信的笑意,“但我意己决。这《六合归元诀》,就是最适合我的道路。”
他不再犹豫,手指紧紧握住那卷古朴厚重的《六合归元诀》帛书。帛书入手微凉,却仿佛与他体内的某种韵律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他知道,一条充满荆棘却也通往无限可能的道路,就在脚下铺开。勤能补拙,水滴石穿!他要用汗水,在这条“绝路”上,踏出一条通天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