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大喜的日子,相府的匾额挂上了红绸,府里也是遍布红妆,整个丞相府都喜气洋洋。
下人匆匆忙忙地布置宴席,管家抓紧最后的时间核对流程,来道贺的人越来越多,开始互相寒暄。
不光丞相府,就连府外的街上今天也是热闹非凡,出来看热闹的人比平时街上的人多了几倍,有想一睹相府三公子真容的,也有想沾沾喜气的,还有纯粹敬仰楚将军,想要送她出嫁的。
商贩今日也早早把摊子都支了起来,在摊位上卖力吆喝。
整个都城都洋溢着热闹的喜气,除了今天的新郎官。
陆知明作为今天的主角,虽是没有愁眉苦脸,却也没有一点兴奋的样子,只是木着脸按部就班地起床、洗漱、穿上礼服、出发接亲。
陆知明生得一副好相貌,剑眉凤眼,配一张薄唇,清朗俊雅。
不过因为久病,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白,整个人透着孱弱感,现如今陆知明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新郎官专属的大红花,倒是映的脸色红润了一些,更显英俊,一路上让不少姑娘悄悄红了脸。
转眼到了将军府,陆知明翻身下马,被迎着进了屋内,向楚老将军与将军夫人敬了茶,又在喜娘的带领下,牵起了红绸的一端。
另一端被一双小巧的手握着,那双手白皙却不细腻,仔细看还能看到指腹的茧子,这是习武之人常有的,陆知明微微一愣,是了,她就是楚愉,是大梁的将军,是他未来的妻子,是要相伴一生的人。
陆知明在心里想,即使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但他仍会尽好夫君的责任,给楚愉应有的尊重和保护。
伴随着喜娘的喜词,陆知明牵着楚愉一步步向将军府外走去。
快婿如今喜乘龙,
浓妆淡抹展花容,
明年共庆麟儿获,
美满夫妻唱阿侬。
看着陆知明与楚愉即将走出大堂,楚老将军不禁红了眼眶,一旁的将军夫人则是早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楚愉是家中独女,自小受尽宠爱,虽说在边城几年成长了不少,但在二人心中仍是那个趴在膝上撒娇讨糖的孩子。
转眼楚愉就要嫁作他人妇,他们又对陆知明知之甚少,不知楚愉到了那边会过得怎样,一时之间,二人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这时,走到门外的楚愉却突然停下,把红绸递给了身旁的新郎。
陆知明不明所以地接过楚愉递过来的红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楚愉转身对着楚老将军夫妇二人的方向缓缓跪下。
“女儿不孝,自幼时便得父亲母亲颇多宠爱,尚未回报,又嫁作他人,待日后,女儿定常回来看望尽孝。”
说到此处,楚愉不禁有些哽咽,在喜帘下望着他们,即使看不到他们的面庞,她也知道他们此时有多不舍,有多难过。
“还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不必挂念女儿。”说着就对楚老将军与将军夫人磕了一个响头。
见楚愉要起身,陆知明忙握着她的手肘将她扶了起来,楚夫人的眼泪似控制不住似的往下掉,周边的女眷纷纷上来安抚。楚老将军也是不忍再看,转过身去。
陆知明见一向对感情很淡漠,此刻也有些动容,略一作揖,开口道:“儿婿定会好好照顾楚愉,还请岳丈岳母放心。”
说完将红绸重新递给楚愉,楚愉接过红绸,随着陆知明向喜轿走去。
到了轿前,陆知明扶着楚愉上了轿。见她坐稳,便放下轿帘,回身上马。
随着轿帘一点点放下,楚愉攥了攥手,她练武多年,常年体热,刚刚陆知明的手太冰了,虽说到了冬季,但也想不出怎么会有人的手像冰块一样。
到了相府,两人三拜礼成,陆知明把楚愉送回房间,又出来待客,待时候差不多,大家就催着新郎快回洞房。
陆知明在门外散了散酒气,迈步进了屋,虽说席上他并未饮酒,但总觉得身上也沾了不少酒味。
喜娘见陆知明进来,和婢女们说了一串吉利话,又把喜秤交给他,陆知明握紧了喜秤一点一点掀开了楚愉的盖头。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之前陆知明听说赐婚于他的是个女将军,他还想这女子长年在外征战,必定有些粗糙,却不想盖头下的人明眸皓齿,姣如秋月,一时有些愣住。
若是单看相貌,两人倒是很般配,喜娘不禁在旁边打趣道“看这新郎官,好一个芝兰玉树的谦谦君子,看新娘看的都移不开眼啦!”旁边的丫鬟也都纷纷捂嘴笑了出来。
陆知明面露窘色,被喜娘一打趣,他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染上些红,映得人更显俊俏。楚愉本来是挺淡定的,经这么一闹,再看陆知明泛红的脸色,也生了几分羞涩的情绪。
两人喝下合卺酒,下人们也都纷纷出去,不再打扰他们。陆知明看着床上摆放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略一沉思,觉得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耽误人家,便首视楚愉坦言道:“楚姑娘,此桩婚事,实属皇命难违,陆某早己心有所属,还望楚姑娘早做打算。”
楚愉看着陆知明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陆知明己经有喜欢的人,那皇上还真是乱点鸳鸯谱。
不过更没想到的是新婚之夜陆知明就把事情和盘托出,看来对那人是用情至深了,反应过来后倒有几分欣赏他的坦率。
“好,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只需在外人面前做做戏即可,待合适的时机出现,我们就和离。”
“楚姑娘宅心仁厚,陆某感激不尽,日后和离之时定不会让楚姑娘受委屈。”
二人商定之后,陆知明就拿出一套被褥铺在地上,准备就寝,楚愉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提议分房睡,陆知明怕新婚初夜就分房睡,会有闲言碎语,日后楚愉在府上怕是不好过,但又不好首说“府里有地龙,睡在地上也不会受寒,楚姑娘劳累一日,尽早休息吧。”
楚愉也真的是累了,想不到成亲比她打仗还累,见陆知明执意如此,便顺了他的意,熄了蜡烛,没一会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