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心里冷笑一声,但脸上依旧挂着热情的笑容。
他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踱步到灶台边上,动作自然得就像是饭后溜达。
“三大爷,还是您家会过日子,这灶台收拾得是真利索,一尘不染的。
”他嘴里夸着,手却极其自然地伸了过去,用两根手指,轻飘飘地拈起了那根鸡毛。
“哎哟!”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猛地叫了一声,把鸡毛举到自己眼前。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一嗓子,成功把阎埠贵和阎解成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父子俩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根鸡毛上,心脏不约而同地漏跳了一拍。
“一根鸡毛罢了,大茂哥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阎解成喉咙发干,强作镇定地撇了撇嘴,但端着窝头的手,己经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是吗?只是一根普通的鸡毛吗?”许大茂笑了。
他捏着那根鸡毛,一步一步走回到桌边,首接将它递到了阎解成的眼皮子底下。
“解成啊,你再给我仔仔细细地瞧瞧。”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阎解成的心上。
“你看看,这根鸡毛,跟你平时在院里看见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阎解成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灭顶之灾般的预感疯狂涌上心头。
他昨晚明明记得自己回来后就洗了手,衣服也脱了,怎么可能还有鸡毛落在灶台上?
这不可能!
他硬着头皮凑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
这一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根鸡毛的根部,根本不是干净的,而是沾着几粒比灰尘还细小的、亮晶晶的粉末!
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微光。
这是什么东西?!
不等他想明白,许大茂的声音突然之间冷了下来,像数九寒冬里的冰碴子。
“三大爷。”他转头看向阎埠贵,脸上那点虚伪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记得您家没养老母鸡吧?”
“那您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您家这干干净净的灶台上,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根鸡毛呢?”
阎埠贵的老脸瞬间僵住,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那许是……许是风大,从外面刮进来的吧!”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风刮进来的?”
许大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轻蔑。
“行啊!好一个风刮进来的!”他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三大爷不愧是文化人,这理由找的就是有水平。”
他话锋猛地一转,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地刺向己经坐立不安的阎解成。
“那我再请教请教您这位文化人!”
“昨儿晚上我喂鸡的时候,担心我那几只宝贝鸡大半夜的害怕,特意在鸡饲料里,加了点从厂里弄来的好东西!”
“一种荧光粉!”
“轰”的一声!
“荧光粉”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阎家父子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阎解成的脸“唰”的一下,血色褪尽,变得像一张白纸!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脚往桌子底下藏!
“晚了!”
许大茂厉喝一声,眼神像鹰一样死死锁住了他那双崭新的“力士”牌白边球鞋!
“想藏?”
“你以为还来得及吗?!”
许大茂一步上前,一脚踩住了阎解成想要缩回去的脚!
“阎解成!你偷了我家的鸡,煮了吃了,现在连证据都摆在灶台上了,你还想抵赖?!”
“我……我没有!你胡说!”阎解成惊慌失措地大叫,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荧光粉,我听都没听过!”
“没听过?”许大茂冷笑,
“没听过没关系,我让你见识见识!”
他猛地一指,阎解成那双鞋的鞋底缝隙荧光粉末。
“你昨晚踩着我洒在鸡舍地上的荧光粉,跑到这儿来!你敢说你这鞋底上没沾着?!”
“三大爷!”
许大茂猛地扭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己经快要站不稳的阎埠贵。
“您可是咱们院的物资监督小组副组长!”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您是打算大义灭亲,还是打算包庇罪犯?!”
“我……我……”阎埠贵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辈子最重脸面,要是这事儿坐实了,他儿子是贼,他这个当爹的还包庇,他以后还怎么在院里抬头做人?
“许大茂!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阎埠贵急了,指着许大茂的鼻子骂道,
“就凭一根鸡毛,你就敢污蔑我儿子是贼?”
“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许大茂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好啊!”
他转过身,对着门外大声喊道:“一大爷!各位街坊邻居!都听见了吧!”
“三大爷说要证据!”
“麻烦哪位去把三大爷家的窗帘给我拉上!拉严实点!一点光都别透进来!”
“我今天就让大家伙儿开开眼,看看什么叫人赃并获!”
阎解成彻底慌了。
他两条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荧光粉?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许大茂怎么会想到用这种阴招?
三大爷阎埠贵到底是经过事儿的老油条,虽然心里也慌得像被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但脑子转得比他那个废物儿子快多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声响把阎解成都给吓得一哆嗦。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三大爷霍然转身,指着阎解成的鼻子,声色俱厉地破口大骂。
“说!”
“是不是你干的?啊?!”
他一边骂,一边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瞟向门口和窗外,声音大到足以让半个院子都听见。
他这是想干嘛?
他想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把事情的性质从“偷窃”扭转成“家门不幸,儿子不懂事犯错”,
只要他这个当爹的姿态做足了,许大茂一个当晚辈的,还好意思揪着不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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