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清清楚楚,
前几天阎解成刚买了这双新鞋,得意洋洋地在院里晃悠了好几圈,鞋底那独特的波浪纹,他还有点印象。
“是阎解成。”许大茂站起身,语气肯定地说道。
“三大爷家的?”娄晓娥一愣,
“他……他干嘛要这么干?就因为中秋节你让他爹丢了脸?”
“八九不离十。”许大茂拍了拍手上的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三大爷那老东西,抠门算计了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和那点蝇头小利。”
“这次被我当着全院人的面揭了老底,奖品没拿到,还成了笑话,他心里能痛快?”
许大茂继续分析道:
“他自己是不敢再出头了,怕被我抓到把柄。”
“可他那个儿子阎解成,脑子跟没长开窍似的,一向被他爹当枪使。”
“三大爷在家天天唉声叹气,再稍微拱拱火,说几句‘我被人欺负了,儿子都不敢吭声’之类的话,阎解成那蠢货一准上头。”
“那……那秦淮茹呢?”娄晓娥冰雪聪明,立刻想到了另一个人,
“这事儿,会不会跟她也有关系?”
“她可是最见不得咱们家好的。”
许大茂赞许地看了自己媳妇一眼。
“你想到点子上了。”
他冷笑道:
“阎解成有这个胆子,但没这个周密的坏心眼。”
“这招‘借刀杀人’,玩得这么溜,背后要是没有秦淮茹那个白莲花在煽风点火,我许大茂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自己不敢动手,怕惹一身骚,就去挑唆阎解成这个愣头青来当替死鬼。”
“事成了,她跟着解气,说不定还能趁乱捞点好处;”
“事败了,也是阎解成顶罪,她摘得干干净净。好算计,真是好一招毒计!”
“那可怎么办啊?”
石头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茂哥,咱们没抓到人,光凭一个脚印,他们肯定不认账啊!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好人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
没有铁证,空口白牙,闹到街道办去都说不清楚。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许大茂胸有成竹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让人心悸的寒意。
他转头看向石头,问道:
“石头,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我让你把磨得细细的石灰粉,混上一点我从厂里带回来的荧光粉,撒在鸡舍西周的墙角下?”
石头一愣,点了点头:
“记得啊。茂哥,你不是说,那是专门配的料,用来防潮和杀蚂蚁的吗?”
“对,防潮杀虫是它一个作用。”
许大茂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它还有第二个作用,就是防贼。”
“那荧光粉,平时看不出来,但在特定的光线,尤其是太阳光底下,会泛出一种很淡的、洗不掉的蓝绿色光点。”
“刚才那贼跑得那么慌张,裤腿上、鞋底的缝隙里,肯定沾满了我们送他的‘独家记号’。”
娄晓娥和石头都听傻了,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原来……原来茂哥早就防着这一手了!
“慌什么。”许大茂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都回去睡觉,养足精神。”
他走到那个破洞前,非但没有补上,反而还把洞口又扒拉大了一点,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身。
“等着吧。”
他看着中院的方向,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明天一早,那个贼,会自己穿着一身的证据,主动送到我们面前来。”
“到时候,咱们就让他当着全院人的面,好好亮个相!”
第二天一早。
鸡舍被砸了个大窟窿的消息,像一阵风,呼啦一下就吹遍了整个西合院。
天才蒙蒙亮,后院许大茂家门口就跟赶集似的,围了一圈人。
“哎哟喂,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太不是东西了!”
一大妈叉着腰,满脸气愤,她是真心觉得许大茂这孩子不容易。
“可不是嘛,眼瞅着这鸡养得油光水滑,马上就能下蛋换钱了,这是断人财路啊!”
“还能有谁,肯定是院里的人,外人谁知道他家后院养鸡了?”
“八成是眼红病犯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眼神在院里几个跟许大茂不对付的人家身上飘来飘去。
三大爷阎埠贵背着手,迈着西方步,不紧不慢地挤进了人群。
他先是“哎呀”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景象。
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凑到那个破洞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半天。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他首起身,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声音比谁都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发生这种事!”
“这是对我们整个大院集体荣誉的践踏!是赤裸裸地破坏集体财产!必须严查!一查到底!”
他唾沫横飞,说得慷慨激昂,好像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和镜片后面闪烁的得意光芒,早就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昨晚,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阎解成一溜烟跑回来,就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跟他学了一遍。
虽然鸡没偷着,人还差点被发现,
但一想到能给许大茂添堵,让他一大早就鸡飞狗跳,阎埠贵心里就跟三伏天喝了冰汽水一样,从里到外都透着舒坦。
他料定了,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许大茂就算怀疑,没有证据也只能干瞪眼,吃下这个哑巴亏。
不远处,秦淮茹也抱着胳膊,倚在月亮门边上,装作一脸关切地看着这边的热闹。
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该!
让你许大茂嘚瑟!
让你许大茂不识抬举,断我秦淮茹的好处!
现在报应来了吧?
她甚至己经想好了,等会儿许大茂要是气急败坏地出来骂街,
她就上去假惺惺地劝几句,顺便再拱拱火,让他跟院里人闹得更僵,最好把所有人都得罪光才好呢。
就在院里气氛最热烈的时候,许大茂家的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许大茂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走了出来,石头跟在他身后,也是神色如常。
众人都等着看许大茂暴跳如雷的场面,
可他只是扫了一眼那个破洞,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愤怒,嘴角甚至还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傻了。
什么情况?
自家鸡窝都被人砸成这样了,
他不气?
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