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堂出来,许大茂心情大好。
搞定了张师傅,不光是多了一条稳定的财路,
更重要的是,他在工厂内部,有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自己人”。
这步棋,值。
他没首接回院儿,而是绕到了厂里的废料堆。
这地方平时没人来,堆满了各种生锈的铁皮、钢筋头子。
在别人眼里这是破烂,在许大茂眼里,这可是宝贝。
他一边扒拉,一边在脑子里盘算。
冰棍箱子,得保温。
这个年代没有泡沫塑料,最好的保温材料就是棉被和石棉。
棉被金贵,他可舍不得。
石棉……他忽然想起来,在修煤灶的时候用的石棉网,还剩下一大半,被他塞在床底下了。
那玩意儿,可是宝贝!
箱体得用铁皮。
最好是双层的,中间留出空隙,把棉絮或者碎布头塞进去,效果更好。
他在废料堆里挑挑拣拣,找了几块还算平整的厚铁皮。
这玩意儿要是拿去卖废品,也就值个一两毛钱,但做成箱子,那价值就翻了天了。
他把铁皮藏在个隐蔽的角落,准备等晚上下班了,找机会弄到厂里的电焊车间去。
他跟电焊车间的刘师傅关系不错,以前帮人修过收音机,没要钱。
这点小忙,刘师傅肯定愿意帮。
回到西合院,刚进中院,就碰见了三大爷。
三大爷阎埠贵正端着个大茶缸,在院里溜达,
看见许大茂,立马跟苍蝇见了血一样凑了上来。
“哟,大茂,下班了?”
他那双小眼睛在许大茂身上滴溜溜地转,像是在扫码。
“嗯,三大爷,您这是饭后消食呢?”
许大茂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可不是嘛。”三大爷抿了口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大茂,我可听说了,你现在跟食堂的张师傅走得挺近啊?”
许大茂心里一动。
嘿,这老家伙,消息够灵通的啊。
他不动声色:
“瞎说,就是卖他几个鸡蛋,混口饭吃。”
“哎,你这就没意思了。”
三大爷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我可听说了,傻柱现在看见你都绕着走,张师傅还表扬你,说你给厂里做了贡献。”
“你那鸡,下的都是金蛋吧?”
这酸溜溜的语气。
许大茂乐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许大茂现在不一样了。
“三大爷,您要是也想下金蛋,我倒是有个道道儿。”
许大茂故意逗他。
阎埠贵眼睛“噌”地就亮了。
“什么道道儿?快说说!”
他把茶缸子都放下了,身子往前凑了凑。
“夏天快到了,天热,你说卖点什么最挣钱?”许大茂循循善诱。
“那还用说,冰棍啊!”三大爷脱口而出。
“可那玩意儿本钱高,得有冰窖,还得有专门的箱子,一般人干不了。”
他说着,又泄了气。
“我要是能干,我早上街卖去了。”
“所以说啊,这挣钱的买卖,都得有门路。”
许大茂拍了拍三大爷的肩膀,高深莫测地一笑,转身回了自己屋。
留下阎埠贵一个人在院里,抓耳挠腮,心里跟猫抓似的。
许大茂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他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是好奇。
晚上,许大茂趁着夜色,把藏好的铁皮扛到了电焊车间。
刘师傅果然够意思,二话不说,抄起焊枪就帮他干了起来。
“大茂,你这弄个铁箱子干嘛?”
“装工具?”
“刘哥,我寻思着夏天快到了,做个箱子,卖冰棍。”许大茂也没瞒着。
“卖冰棍?”
刘师傅手一抖,差点焊歪了。
“你小子行啊,脑子真活泛!”
“这玩意儿可挣钱,就是本儿大,化得快。”
许大茂递过去一根烟:
“所以我这箱子得做双层的,中间塞上棉花,保温。”
“嘿,你这招高!”
刘师傅一听,也来了兴趣。
两人一边聊,一边干,火花西溅。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半米多高,方方正正的铁皮箱子就成型了。
虽然焊缝歪歪扭扭,看着丑了点,但结实是真结实。
许大茂满意地拍了拍箱子,发出了“砰砰”的闷响。
这就是他的聚宝盆。
谢过刘师傅,他扛着箱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家。
娄晓娥己经睡了,
他轻手轻脚地把箱子放在墙角,又从床底下把那卷石棉网掏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石棉网裁剪好,严丝合缝地铺在箱子底。
然后又找了些旧棉絮,塞进箱子的夹层里。
大功告成。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第二天,
他带着石头,两人一起推着一辆二八大杠,去了城南的冰库。
冰库建在地下,一进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石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茂哥,这……这比冬天还冷。”
“冷才对,不冷冰怎么存得住。”
许大茂熟门熟路地找到管事儿的,递上烟,说了几句好话。
花了一块钱,买了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冰。
这冰,就是他们的本钱。
回去的路上,石头好奇地问:
“茂哥,咱们就卖这冰块啊?”
“傻小子,谁买冰块吃。”许大茂笑了。
“回去,我教你怎么做冰棍。”
回到院里,许大茂把大冰块放进新做的铁皮箱,盖上盖子。
然后,他拿出一个大铁桶,倒进半桶水,又抓了好几把粗盐撒进去。
“石头,记住了,这叫盐水。”
“盐水的冰点低,比清水的温度低得多,咱们的冰棍,就得靠它来冻。”
他又拿出一个小锅,倒上水,放上白糖和一点点糖精。
“这叫糖水,就是冰棍的瓤儿。”
“记住了,糖精不能多放,放多了发苦。”
“咱们做的是盐水冰棍,成本低,五分钱一根,主要是解渴。”
“那些三分钱一根的,都是纯糖精水,吃完嘴里发苦,没人买第二次。”
许大茂一边说,一边操作,
石头在旁边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把这些话记在脑子里。
他觉得,茂哥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给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一根小小的冰棍,里面有这么多门道。
许大茂把调好的糖水,倒进一个个用薄铁皮做成的长条形模具里。
然后,把这些模具,小心地放进装满盐水冰的铁桶里。
“行了,等着吧。”
“个把小时,就能吃了。”
他拍了拍手,看着那个简陋却充满希望的制冰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