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训练场上的沙尘掠过玄清浅的发梢,她握着梳子的手突然顿住。
霍白尾巴上柔软的毛发缠在梳齿间,恍惚间竟与那日王免泛红的眼尾重叠——新兵们溃不成军的嘶吼声里,少年攥着她袖口的指尖还带着战场上的硝烟味。
“在想什么?”霍白的声音带着兄长特有的洞悉,他转身时尾巴扫过玄清浅膝头,惊得她猛地回神。
“没……没什么。”玄清浅慌忙低头,脸颊却不争气地微微发烫。
她望着训练场远处挥汗如雨的王免,记忆里少年颤抖的尾音突然清晰起来:“曦曦……新兵们撑不住了。”
当时她只当那是绝境中的无助,此刻回想,那双眼睛里翻涌的分明不只是焦急。
夜幕降临时,玄清浅终于在器械室找到了独自加练的王免。
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少年汗湿的后颈,他握着杠铃的指节发白,每一次起身都伴随着压抑的闷哼。
“别练了。”玄清浅的声音惊得王免手一抖,沉重的杠铃轰然落地。
少年转身时,她看见他锁骨处蜿蜒的汗水正没入衣领,恍惚又是那日他仰起脸求她时,喉结滚动的模样。
王免弯腰喘息着,目光却黏在她身上挪不开:“曦曦怎么来了?”
玄清浅走近时,龙尾不自觉地在身后轻轻摆动。
她盯着少年泛红的耳尖,突然发问:“那天在战场……你是不是故意装可怜?”
空气瞬间凝固。
王免擦拭汗水的动作僵在半空,半晌才轻笑出声:“曦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他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只要你肯帮忙,让我跪下来求你都可以。”
玄清浅的龙角泛起细微的银光,她往后退了半步,却撞进对方早己张开的臂弯。
王免身上混合着硝烟与青草的气息将她笼罩,他的声音低得像在胸腔里打转:“从你第一次偷偷给我包扎伤口开始,我就知道完了。”
“所以那些训练时的‘意外受伤’,也是故意的?”玄清浅咬着唇,想起那些被他用绷带缠住的手腕、假装扭到的脚踝,原来都是少年笨拙的试探。
王免将下巴搁在她发顶,轻声“嗯”了一声。
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银边,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每次你皱着眉给我上药,我都在想,要是能一辈子当你的伤员就好了。”
玄清浅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仰头望去,正撞进少年眼底翻涌的星河。
王免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脸颊,在她耳畔落下羽毛般的叹息:“那天求你帮忙,其实我不怕救不出星痕。我只是怕……你再也不看我一眼。”
龙尾不知何时缠上了王免的手腕,玄清浅望着少年又奶又帅的脸,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炸开。
她想起他偷偷塞给她的那颗水果糖,原来所有心动的瞬间,都早己写进时光的褶皱里。
“骗子。”她伸手戳他发烫的脸颊,却被王免反扣住手腕按在器械架上。
少年俯身时,她闻到他领口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灼热的呼吸扑在唇上。
“那教官打算怎么惩罚我?”王免的声音沙哑得惊人,他的拇指轻轻着她腕间的脉搏,“要不罚我……喜欢你一辈子?”
玄清浅的龙角彻底亮起璀璨的银光,她踮起脚尖时,龙尾悄悄勾住了少年的腰。
在王免惊讶的低呼里,她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迅速退开:“罚你以后,不准再用这么犯规的眼神看我。”
少年愣怔片刻,突然笑出声来。
他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藏不住的欢喜:“遵命,我的小教官。”
窗外月光温柔,器械室里交错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器械室的月光还未褪尽,玄清浅的龙尾却在三日后的晨光里不安地摆动。
她盯着桌上那张皱巴巴的密函,古神教会的暗纹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青芒——之前那场隐秘的追踪,终究还是将她拽回暗流涌动的漩涡中心。
“我也要去。”王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
少年倚在门框上,晨雾沾湿了他发梢,眼底却燃着灼人的光。
玄清浅攥着密函的手指收紧,羊皮纸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不行。”她头也不回,声音却比预想中更冷,“这次任务太危险。”
王免几步跨到她面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上次你独自出营,生命体征监测仪差点炸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古神教会的据点里经历了什么?”
他的拇指着她腕间的旧疤,那是上次任务留下的印记,“别把我当小孩,曦曦,我能保护你。”
玄清浅的龙角泛起微光,她猛地抽回手,转身时却撞进少年受伤的眼神。
记忆突然闪回昨夜,王免枕在她膝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手背,呢喃着说要成为能与她并肩的人。
此刻那温柔话语化作利刃,刺得她眼眶发烫。
“不是因为你不够强。”她垂眸盯着自己晃动的龙尾,鳞片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是因为我不能让你涉险。古神教会这次的目标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咬着唇别过头,“总之你不能去。”
王免突然伸手将她抵在墙上,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所以就该你一个人去送死?”
他的声音发颤,“那天在战场我装可怜求你,可这次我是认真的——别让我再经历一次,看着你消失在任务里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玄清浅的龙尾不受控地缠上他的腰,却在触及少年紧绷的肌肉时又慌忙松开。
她想起霍白临走前的警告,古神教会这次出动了“深渊祭司”,那些能操控人心的怪物,连她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给我三天时间。”王免突然说,后退半步时眼底燃起炽热的光,“三天后我会证明,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他转身抓起墙角的训练剑,晨光为他镀上锋利的轮廓,“等我。”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玄清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密函从指间滑落,展开的瞬间,一行小字在阳光下显现:「龙血宿主现身,速回。」
她望着王免消失的方向,龙尾在身后卷起一阵不安的风——这次,她不仅要对抗古神教会,更要守住少年眼里那簇为她而燃的光。
夜幕降临时,玄清浅悄悄换上夜行衣。
营区的探照灯扫过她窗前的瞬间,她听见远处传来兵器相击的清响。
龙角泛起微光,她跃上屋顶,看见训练场中央,王免正与三个教官激战。
汗水湿透的衣衫紧贴着他的脊背,每一剑挥出都带着破风的锐响。
“对不起。”她对着月光轻声说,龙尾化作一道银影没入夜色。
身后,王免的怒吼混着剑鸣传来,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而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少年在三天后的清晨,会带着满身伤痕和突破“盏境”的气息,踏上寻找她的征途。(就是到'池'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