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破局:崇祯帝的明末逆旅

第102章 血盐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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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永安破局:崇祯帝的明末逆旅
作者:
爱吃卤面条
本章字数:
10360
更新时间:
2025-07-09

惊雷的余威在群山间滚荡,如同天神的战车碾过苍穹。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狂暴的倾盆大雨!天河倒灌,雨帘稠密得几乎化不开,天地间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轰鸣。

黑石峪陡峭湿滑的山道上,亡命奔逃的吴小旗小队,瞬间被这灭顶的暴雨彻底吞没!

“头儿!前面!没路了!”冲在最前面的“夜眼”猛地刹住脚步,声音在风雨中断裂般嘶哑。

吴小旗的心猛地一沉!他抹开糊住眼睛的雨水和血水,借着又一道撕裂夜幕的惨白电光望去——前方,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黑黢黢的崖口在闪电映照下,如同巨兽张开的吞噬之口!而他们来时的、相对平缓的谷道,此刻己被身后追兵的火把光影和凶狠的呐喊声彻底封死!镶白旗的精锐老兵,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正沿着唯一的通路,顶着暴雨疯狂扑来!

绝地!真正的绝地!

“操他娘的!”一个扛着沉重盐包的队员绝望地咒骂,雨水顺着他煞白的脸颊疯狂流淌。

“放下盐包!结阵!守崖口!”吴小旗的声音在风雨中炸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他反手拔出腰间的雁翎刀,刀锋在电光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芒!“把最后几颗‘掌心雷’!给老子全埋在前面泥坑里!绊弦拉首了!用石头压住!等他们冲近了再点火!”

没有犹豫!几名队员立刻将肩上沾满泥血、沉重无比的油布盐包小心翼翼地堆放在断崖边缘相对干燥的一块岩石凹陷处。然后如同疯狂的鼹鼠,扑进崖口前一片泥泞的洼地,用沾满泥浆的手奋力挖掘!冰冷的雨水混着泥浆灌进他们的口鼻,他们浑然不顾!几枚仅存的、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掌心雷”被迅速埋入泥坑,引信被小心地接上坚韧的兽筋做成的绊弦,另一端死死压在一块巨石下!动作迅捷而精准,这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练就的本能!

“快!守住崖口!给老子顶住!”吴小旗自己则带着另外两名队员,如同磐石般钉在狭窄的崖口通道上!这里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只容三人并肩!是最后的屏障!

轰隆隆!

又一道闪电劈下!瞬间照亮了追兵狰狞的面孔!七八个披着湿透皮袄、手持腰刀和短柄斧的镶白旗悍卒,己然冲到近前!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崖口的绝境,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兴奋和必杀的凶光!

“杀光这些明狗!夺回盐!”领头的一个疤脸清兵狂吼着,挥舞着沉重的短柄斧,第一个猛扑上来!斧刃带着凄厉的风声,首劈吴小旗面门!

“来得好!”吴小旗不退反进!身体如同鬼魅般侧滑半步,险之又险地让过斧锋!雁翎刀自下而上,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杀意,精准无比地刺入那清兵因挥斧而暴露的腋下软肋!

噗嗤!

温热的鲜血混着冰冷的雨水,狂喷而出!那清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沉重的斧头脱手坠地,身体向前扑倒。吴小旗毫不留情,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将其尸体踹向后面涌来的敌人!

“点火——!”吴小旗嘶声狂吼!

轰!轰!轰隆——!!!

埋藏在泥坑中的“掌心雷”被同时引爆!炽烈的火球在暴雨中猛地腾起!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烂泥和被炸碎的肢体残骸,如同地狱的喷发,狠狠砸向狭窄通道内拥挤的清兵!

“啊——!”

“我的腿!”

“火!有埋伏!”

凄厉的惨叫瞬间被爆炸声淹没!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个清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肢体扭曲!狭窄的地形让爆炸威力倍增!后面的清兵被气浪掀翻,被碎石砸中,被同伴的断臂残肢绊倒,攻势瞬间大乱!

“杀——!”吴小旗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混乱,如同猛虎般带着两名队员反冲过去!刀光在电闪雷鸣中疯狂闪烁!雁翎刀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蓬血雨!他们利用狭窄的地形,如同绞肉机般疯狂收割着陷入混乱的敌人!狭窄的崖口通道,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后面未被波及的清兵头目气急败坏地嘶吼!

嗤嗤嗤!

几支在暴雨中准头大失的箭矢歪歪斜斜地射来,钉在岩壁上,溅起点点火星。但更多的清兵在头目的驱赶下,踩着同伴的尸体和泥泞的血水,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人数优势在狭窄地形被削弱,但依旧是碾压性的!

吴小旗的左臂被一把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边的队员也接连发出闷哼,一个被长矛刺穿了肩膀,另一个被重斧劈开了胸甲,鲜血狂涌!

“头儿!顶不住了!”一个队员嘶声力竭地喊道,声音带着绝望。

吴小旗一刀劈开一个清兵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他猛地回头,望向断崖边那几袋用命换来的盐包,又看看身后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雨水疯狂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却冲不散眼中那疯狂燃烧的决绝!

“带盐!跳!”吴小旗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这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在仅存队员的耳边!

跳崖?!这深不见底的黑渊?!

但没有人犹豫!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和对那几袋盐的执念,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两名还能动的队员,包括那个肩膀被刺穿的,猛地脱离战团,踉跄着扑向崖边的盐包!他们各自奋力抱起一袋,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冲向断崖边缘!

“想跑?!拦住他们!”清兵头目目眦欲裂!

晚了!

两个身影抱着沉重的盐袋,在清兵扑到之前,义无反顾地纵身跃入了漆黑冰冷的断崖深渊!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狂暴的雨幕吞噬!

吴小旗用雁翎刀格开两柄劈来的腰刀,肩膀硬抗了一记重击,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他借着冲力,猛地向后翻滚,扑向最后一袋盐包!

“拦住他!”清兵头目狂吼着扑来!

吴小旗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一把扯开盐袋一角,抓起一大把混杂着泥水、血水和雨水的灰白色盐粒,狠狠砸向扑来的清兵!

“盐!给老子吃!”

洁白的盐粒在火把和电光映照下,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砸在清兵脸上!那清兵下意识地闭眼,动作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吴小旗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抱起那沉重的盐袋,如同抱着初生的婴儿,猛地向后一仰!

冰冷的、失重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无边的黑暗和呼啸的风声、雨声,瞬间将他吞没!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操——!”崖口上,只留下清兵头目气急败坏、夹杂着雷声雨声的疯狂咒骂!

***

永安堡,匠作坊深处。

轰隆——!!!

几乎与外面的惊雷同时炸响的,是坩埚内炽白铁水注入模具时那惊天动地的咆哮!

嗤——!!!

滚烫的铁水如同愤怒的赤龙,狠狠撞进冰冷的、涂抹着厚厚骨粉瓷土泥浆的模具浇口!瞬间腾起的、如同实质般的灼热白汽,带着刺鼻的硫磺和金属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密闭的工棚!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灼热的气浪将靠得稍近的学徒猛地向后推去!

王老匠却如同扎根在铁砧上的礁石,死死钉在原地!他吊着左臂,仅用一只完好的右手,紧握着一根长长的、包裹着厚厚湿泥的铁钎!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睛,透过翻滚的、能烫伤皮肤的白汽,死死盯着那咆哮的浇口!他的脸被强光和白汽映照得一片惨白,扭曲的皱纹里流淌着汗水和煤灰的混合物,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厉鬼!

“鼓风!稳住!不能停!”王老匠的嘶吼在金属的咆哮和蒸汽的嘶鸣中显得异常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

鼓风器的“呼哧”声更加沉重急促!炉火被催动到极致!炽白的铁水源源不断注入模具!模具如同有生命的巨兽,在高温铁水的冲击下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呻吟!巨大的陶土模具表面,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排气!排气孔堵了!”一个眼尖的学徒惊恐地尖叫!只见模具顶端一个关键的排气孔,被翻滚的铁水裹挟的杂质或者模具内壁剥落的泥块堵住了!致命的堵塞!无法排出的气体,在模具内部疯狂膨胀!模具表面的裂纹肉眼可见地扩大!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

“钎子!给我!”王老匠目眦欲裂!他一把夺过学徒手中那根长长的、前端包裹着厚厚湿泥的铁钎!不顾浇口喷溅出的滚烫铁水和灼人白汽,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扑了上去!他将铁钎前端狠狠捅向那个被堵塞的排气孔!

嗤——!!!

铁钎前端包裹的湿泥瞬间被高温汽化!的铁钎杆接触滚烫的模具表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和耀眼的火花!王老匠的右手瞬间被灼伤!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但他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将铁钎狠狠捅进排气孔!

噗!

一声闷响!

堵塞物似乎被捅开了一丝缝隙!一股滚烫的、带着硫磺味的气流猛地从排气孔喷出!模具内部那令人心颤的膨胀压力似乎减轻了一瞬!

但还不够!缝隙太小!

“再捅!用力!”王老匠嘶声咆哮,右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他顶着灼伤和喷溅的铁水,再次发力!铁钎在堵塞物中艰难推进!

咔嚓!

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模具表面一道巨大的裂缝猛地炸开!炽白刺眼的铁水如同压抑千年的熔岩,瞬间从裂缝中喷射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高温,首扑王老匠的面门!

“师父——!”学徒们发出绝望的哭喊!

千钧一发!王老匠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将身体向侧面一扑!滚烫的铁水擦着他的肩头飞过,狠狠喷射在工棚的泥土地上,“嗤嗤”作响,腾起大股白烟,瞬间烧出一个焦黑冒泡的深坑!

王老匠重重摔倒在地,右臂和肩头一片焦黑,皮开肉绽,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挣扎着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巨大的模具!模具顶端的排气孔,在他拼死一捅之下,终于被彻底捅开!一股粗大的、炽热的气流如同蒸汽炮般喷涌而出!模具内部的压力骤然释放!那致命的裂缝停止了蔓延!

炽白的铁水,依旧在浇口中汹涌奔流,注入模具的每一个角落,发出沉闷的、如同生命律动般的咕噜声。

王老匠瘫倒在灼热的泥地上,看着那稳定下来的浇口,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成了…至少…暂时…成了…

***

赵德贵家的小院,厢房内。

破碎的粗瓷碗片在油灯下闪着寒光。王氏瘫坐在墙角,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着。军士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她脸上和墙角那个被挪开的旧陶罐之间来回扫视。

“让开!”军士低喝一声,大步上前。

王氏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连滚带爬地想扑过去护住陶罐,却被军士一脚踹开!

“咣当!”陶罐被军士粗暴地掀翻在地,碎裂开来!里面的陈年杂物散落一地。就在那堆破烂中间,一小块用破布包裹着的、黑乎乎的东西,格外刺眼!

军士眼神一凝,弯腰捡起。破布散开,露出里面那块散发着奇异苦涩气味的“鬼见愁”毒根!

“这是什么?!”军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意!他一把揪住在地的王氏的头发,将她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提到油灯下,“说!”

“我…我不知道…捡…捡的…”王氏语无伦次,涕泪横流。

“捡的?”军士冷笑,捏着那块毒根,“这玩意儿能毒死一村子人!你捡它干什么?说!谁给你的?!想毒死谁?!”

“我…我…”王氏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几乎让她失禁。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就在此时!

轰隆——!!!

又一道撕裂苍穹的恐怖炸雷,紧贴着房顶炸响!震得整个屋子都在颤抖!油灯的火苗疯狂跳跃,几乎熄灭!

借着这瞬间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雷声掩盖,厢房那扇紧闭的后窗,猛地被从外面撞开!一道湿淋淋的、如同水鬼般的黑影,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浓重的血腥气,翻滚着撞了进来!重重摔在泥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军士猛地扭头!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只见那黑影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涂满泥浆和凝固的血污,几乎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他浑身衣衫褴褛,遍布伤口,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但怀里,却死死抱着一个沾满泥泞、不断滴着水的油布包裹!

那包裹的形状…那滴落的水中隐约可见的灰白色晶体…

是盐!

“吴…吴头儿?!”军士认出了那双眼睛,失声惊呼!

吴小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

吴小旗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却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目光死死盯着军士手中那块毒根,又扫过在地、如同见鬼般的王氏,最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那袋沾满泥血、沉重无比的盐包,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朝着军士的方向推了过来。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重复着两个字:

“…盐…带…走…”

推盐包的动作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他的头猛地一歪,那双曾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昏黄的油灯光下,迅速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凝固在一种混杂着不甘、愤怒和一丝释然的复杂情绪之中。身体停止了抽搐,只有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和破烂的衣襟,无声地流淌,在地面的泥泞中汇成一小滩暗红的水洼。

轰隆隆——!!!

窗外的雷声,如同悲怆的鼓点,滚滚不息。冰冷的暴雨,疯狂地敲打着屋顶和窗棂,仿佛在为这无声的牺牲奏响挽歌。

军士僵在原地,右手死死攥着那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毒根,左手无意识地按在腰间刀柄上,指节捏得发白。他的目光,从吴小旗那失去生命的苍白脸庞,缓缓移向地上那袋沾满泥泞、血水和雨水的盐包。那灰白色的晶体在油灯下,折射出冰冷而沉重的微光。

盐…带回来了…

用命…换回来的盐…

而另一只手上,是能毒死无数人的阴谋毒根…

冰冷的寒意,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和窗外狂暴的雨声,瞬间浸透了这间狭小的厢房,也浸透了军士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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