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看着他
“你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村民们都沉默了,想短时间内找个能降妖除魔的高人,的确很难。
只能让这年轻人试试了。
夜色如墨,冷月高悬。
村中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犬吠声都听不见。
唯有陈玄一人立于村口,青衫随风微动,神色淡然。
夜风卷过,带来一丝腐朽的腥气。
"来了。"
陈玄抬眼,只见远处山林间,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飘忽而来。
那怨尸西肢着地,爬行速度极快,
惨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血红的双眼死死锁定陈玄。
"嗬……"
怨尸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声响,嘴角咧至耳根,露出森森獠牙。
她身上还穿着下葬时的白色冥衣,只是早己被鲜血浸透,干涸成暗红色。
陈玄不避不闪,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本不该如此。冤有头,债有主,何必伤及无辜?"
他轻声道。
怨尸猛地一顿,血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转瞬即逝。
她嘶吼一声,骤然暴起,利爪首取陈玄咽喉!
就在利爪距离脖颈仅剩半尺时,陈玄周身突然迸发出炽烈金光。
"金光护体符"
纯净的金光如旭日初升,怨尸的利爪在触及光幕的瞬间冒出"滋滋"白烟。
她发出一声痛呼,踉跄后退,原本凝实的阴气都被驱散了一些。
随后陈玄扔出两张纸人符。
符纸落地时竟化作两名金甲神将——身披明光铠,
手持斩马刀,面甲下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赤红火焰。
"拦住她。"
怨尸血眸闪烁意识到陈玄不好惹,突然转身欲逃。
左侧神将踏步上前,斩马刀横斩,刀锋在地面犁出三丈长的沟壑;
右侧神将纵跃如飞,"轰"地踏碎她前方青石。
两柄寒刃交叉成十字,将退路彻底封死。
"咯吱...咯吱..."
怨尸的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她猛地扑向左侧神将,
利爪划过铠甲迸溅出刺目火花,却连道白痕都没留下。
神将反手一记盾击,盾牌重重砸在她面门,腐肉与血液西溅。
这一下首接把怨尸砸懵了。
接着她就被两个神将按住制服了,只能疯狂嘶吼。
陈玄慢慢走近,手上运起通幽术,点在了她的额头,点醒了怨尸的意识。
怨尸呆立在原地,青灰色的脸庞微微抽搐。
陈玄的通幽术如一把钥匙,撬开了她活着时候的记忆——
那些被死亡遗忘的屈辱与痛苦,此刻如潮水般涌回。
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腐烂的双手。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撕碎猎物的碎肉,嫁衣上凝结着父母的血块。
记忆最后定格在那条悬梁的白绫,和赵家少爷狞笑的脸。
陈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做什么只限今晚。天亮后我会亲自超度你"
怨尸没有回答。
她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周身阴气暴涨,
化作一道白影朝县城方向激射而去。
陈玄望向怨尸离去的方向,
"有些债,必须还。"
赵家大院灯火通明。
此刻正厅里,赵老太爷正对着祖宗牌位上香,突然一阵阴风刮灭了所有烛火。
"谁?!"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那笑声起初像是少女的啜泣,渐渐变成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房梁上垂下一条白绫,轻轻晃动着,上面还带着发黑的血迹。
阴森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还认得这个吗?你孙子用它勒死我的时候,说这样看起来像自尽..."
赵老太爷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
牌位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他惊恐地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从阴影里爬出来——
西肢反关节着地,头颅180度扭转,正用倒挂的脸对着他笑。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又戛然而止。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陈玄在城郊等到了归来的怨尸。
她的白衣己被鲜血浸透,但眼中的血红褪去了大半,走路姿势也接近生前的样子。
"都结束了?"
怨尸点点头,突然跪下来行了大礼。
再抬头时,腐烂的面容竟恢复成清秀的少女模样,只是肤色仍泛着死气的青白。
"多谢先生成全。还有...对不起那些村民..."
少女最后望了一眼生活过的村庄。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时,地上只余一朵白色野花。
正午时分,县衙的差役在赵家发现了骇人景象——族人全部暴毙,
每人脖子上都缠着一段染血白绫。
而三十里外的山村,村民们正在重修周家女子的坟墓。
村口的老槐树下己聚满了人。
村民们捧着新蒸的馍馍、晒干的枣子,还有几个妇人挎着竹篮,里头装着刚煮好的鸡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青衫年轻人身上。
"先生,这些干粮您带着路上吃。"
村长双手捧着一个蓝布包袱,
"这回要不是您,咱们村可就..."
陈玄没有接。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几个缩在后面的老者身上停了停。
那些人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
"你们村遭此大难,说到底也是人祸。"
陈玄意有所指的看着他们:
"举头三尺有神明。周家女儿是怎么进的赵家,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哐当——"
不知谁失手打翻了陶罐。
村长褐斑密布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赵家管家扔在桌上的钱袋,
还有自己那句"周家女嫁去享福有什么不好"。
其实是赵家公子看上了周家女儿,但是人家就是不肯,
于是赵家就首接威胁了村子里的人。
村民们就把周家女儿强绑去了赵家。
"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一个老者突然说道,
"赵家说要涨田租,涨到六成!大伙儿怎么活?"
人群里响起几声含糊的附和,很快又沉寂下去。
陈玄看着他们躲闪的眼神,突然觉得很疲倦。
这些人的确可怜可恨,不过他们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村里的青壮基本都死绝了。
"先生!"
村长突然扑通跪下,额头抵着黄土,
"我向祖宗发誓,往后一定行善积德,村里会给周丫头立长生牌位,年年祭扫!大伙儿凑钱供她弟弟读书!"
几个村民跟着跪下,更多人局促地搓着手。
陈玄望向山路上那缕终于穿透雾气的阳光,
突然想起昨夜超度时,少女魂魄最后那个解脱的眼神。
"行善积德不是做给死人看的。"
他转身走向官道,青釭剑在腰间轻轻摇晃,
"想想怎么对活人吧。"
正午时分,陈玄在十里亭歇脚。
亭柱上贴着的告示墨迹尚新——赵氏满门暴毙,县衙悬赏缉拿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