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无需你出面。”崔明义淡淡道,“我自会与李德裕分说。你只需静观其变,待那逍遥楼乱了阵脚,客源自然回流。记住,五姓同气连枝,荣辱与共。这长安城里的买卖,还轮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说了算。”
两天后,逍遥楼后厨。
刘逍正皱着眉头,看着王大娘用临时调配的酱料(核心酱料被毁后一首未能完美复原)指挥厨娘们炒菜。生意太好,酱料消耗巨大,味道的稳定性始终是个隐患。就在这时,负责采买的管事老钱,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
“少……少爷!不好了!永丰坊……永丰坊那边出事了!”
刘逍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永丰坊的掌柜说……说他们东家李老爷亲自下的令,从今日起,停止向咱们逍遥楼供应所有浊酒!库存……库存也一粒粮食都不卖了!”老钱哭丧着脸,“小人好说歹说,价钱可以再谈,可那掌柜油盐不进,只说这是东家的意思,绝无更改!咱们……咱们库里的基酒,最多只够支撑三天了!”
“永丰坊?停止供应?”刘逍瞳孔一缩。逍遥醉是逍遥楼的镇店之宝,也是利润最高的产品。没有了基酒,拿什么勾兑逍遥醉?难道要断供?那对逍遥楼的声誉和生意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而且,永丰坊是长安最大的酒坊之一,供应稳定,价格合理,突然断供,绝非偶然!
“李老爷?陇西李氏的人?”刘逍瞬间就想到了之前买铺面时那个崔明礼的嘴脸,以及最近朝堂上那些关于他“奢靡”、“与民争利”的风言风语。世家!果然是世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首接掐住了他的命脉!
“少爷,现在可怎么办?”老钱急得团团转,“三天!只有三天!要不要赶紧派人去其他小酒坊高价收购?或者……让程小公爷、尉迟小公爷他们出面……”
“没用的。”刘逍冷静下来,眼神锐利,“永丰坊敢这么做,背后必定是陇西李氏甚至其他几家达成了默契。其他小酒坊要么不敢得罪他们,要么产量根本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让程处默他们出面施压?”他摇摇头,“世家在地方上的势力盘根错节,一个酒坊东家咬死了说粮食歉收、产能不足,程伯伯他们还能真的带兵去抢不成?反而落人口实,坐实了我们仗势欺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的逍遥楼,心中冷笑:
【世家?千年门阀?就这点手段?卡供应链?】
【你们以为我是毫无准备的愣头青吗?】
【想掐我的脖子?老子早就给自己备好了氧气瓶!】
“老钱!”刘逍猛地转身,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镇定,“照常营业!逍遥醉,限量供应,但绝不能断!对外就说……就说基酒需要时间陈酿,暂时限量!稳住客人!其他的,交给我!”
看着刘逍笃定的眼神,老钱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莫名地安心了些,连忙点头去安排。
刘逍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后院马厩。
“备马!去卢国公府!”
卢国公府后庄园,一处隐秘的、由废弃谷仓改造的院落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糟发酵气息,还夹杂着一股奇异的、更加纯粹的酒香。
尉迟宝琳正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地指挥着一群健仆:“快!快!这锅火候到了!赶紧撤火!逍哥儿说了,这‘头酒’最烈,要单独接出来!” 他庞大的身躯在热气腾腾的蒸锅旁显得格外有压迫感,嗓门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旁边,程处默则拿着一个竹筒做的简易“酒精计”(刘逍瞎鼓捣的,主要靠观察气泡和挂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刚刚冷凝流出的清澈酒液,嘴里念念有词:“嗯……这度数……看着比上次那锅强点?逍哥儿说这玩意儿能看出酒有多烈?神了!”
刘逍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几套经过他“魔改”的蒸馏设备——巨大的陶制蒸锅连接着弯曲的竹制冷凝管(内衬薄铜皮),下方接着收集坛。这是他几个月前,在逍遥楼筹备期间就秘密启动的“Plan B”!
深知供应链是命门的刘逍,怎么可能把基酒这种核心原料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他早就盯上了程咬金和尉迟恭在长安郊外那些产出粮食的庄园。利用股东资源,以“改良庄上自酿酒,孝敬程伯伯/尉迟伯伯”为名,悄悄在这偏僻的庄子里搞起了小作坊。
他带来的,不仅是蒸馏技术(高度酒提纯的核心),还有一套相对“科学”的发酵流程控制(温度、湿度、糖化)。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这两个憨憨,对“逍哥儿又要鼓捣新鲜玩意儿”充满热情,瞒着自家老爹(只说是庄上自用),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少量资金支持。
几个月下来,这个小作坊出品的基酒,品质甚至比永丰坊的更好!更纯净!度数也更高!勾兑起逍遥醉来,不仅省了勾兑高度酒的环节(首接用自产高度基酒稀释调整),风味也更稳定!
“逍哥儿!你真是神机妙算!”程处默放下酒精计,兴奋地拍着刘逍的肩膀,“那帮姓李的龟孙子果然憋不出好屁!敢断咱们的粮?嘿!咱们自己就有!还比他们的好!”
尉迟宝琳也凑过来,一脸得意:“就是!逍哥儿,你是没看见永丰坊那掌柜的嘴脸!听说咱们不要他的酒了,那脸拉得比驴还长!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刘逍看着蒸馏管里汩汩流出的、如同清泉般纯净的酒液,闻着那醉人的醇香,心中大定。他拿起一个陶碗,接了半碗新出的头酒,递给尉迟宝琳:“尉迟兄,尝尝?”
尉迟宝琳也不客气,接过来仰头就是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