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不由窃窃私语,低声议论。
“休夫?她……她莫不是疯了?!”
“这还没开始饮酒呢,有人就己经说上醉话了。”
“虽说平阳侯世子请旨求娶平妻,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她不顾夫家颜面,竟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如此胡闹……未免也太善妒了!”
“她以为她是个什么玩意儿?没了世子妃的身份,她连这宫门都进不了,还想休夫,简首荒谬!”
“这样不识大体的粗鄙妇人,难怪世子不喜,想要另娶!”
……
头一回听到这般悖逆的请旨,皇帝显然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转头看了南宫璟一眼,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却见南宫璟朝他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反对慕容箐此番离经叛道之举。
清了清嗓子,皇帝指向跪在地上的沈玉堂,确认道。
“你要休的人……可是他?”
慕容箐应道:“正是此人!”
沈玉堂是最后一个回过神来的,若不是整个大殿的人都在看他,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毕竟就算打破他的脑袋,他也想不到慕容箐会说出这样的话!
急急拽了下慕容箐的袖子,沈玉堂暗下脸色,低声斥道。
“箐箐,你别胡闹了!这是在皇宫,不是在侯府……我知道今日之举,是我对不住你,可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来!何况,便是你这样闹了,陛下也不会答应你的无理请求。”
姜晚宁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想笑,冷冷反诘道。
“什么狗屁混账话!你腆着个大脸向陛下求娶平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是理所当然!箐箐与你过不下去,想要图一个清净请旨休夫,便成了无理取闹,这是哪门子道理?
这世上,难道就只许你男盗女娼逍遥快活,箐箐便活该打落牙齿和血咽吗?!”
皇帝:“?”
众人:“??”
不是,这姜氏到底是谁的母亲?
她怎么发起狠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骂得狗血淋头?!
大殿外。
慕容晁很快也知晓了御前的争执,连忙急急赶到了殿门前。
亏他刚才还对那逆女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千万不要惹事,结果一转眼就给他捅出个这么大的娄子,果真是白眼狼、养不熟!
小太监快步走到御前禀报。
“陛下,慕容大人求见!”
皇帝微微挑了下眉头,表示有点想不起来这号人。
一旁的随侍杨公公立刻小声提点:“慕容晁是帝京的七品县丞,也是平阳侯世子妃的父亲。”
皇帝脸色微沉,虽然觉得在自己的寿宴上,处理下臣家中这些鸡毛蒜皮的屁事有点晦气,但刚刚毕竟是自己金口玉言,允了沈玉堂开口求旨。
这会儿便也只能耐着性子,挥了挥手。
“让他进来。”
“是,陛下。”杨公公欠身应下,随即转身传旨,“宣慕容晁——”
慕容晁低着头,快步从殿外匆匆赶进。
随即跪在了皇帝面前,请罪道。
“陛下恕罪!是微臣教女无方,才冲撞了陛下!微臣这就将小女带下去,好好与她讲明道理,莫要扰了陛下的雅兴!”
皇帝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不由看了看姜晚宁,又看了看慕容晁。
“你们两个倒有点意思,一个护着自己的儿媳妇,一个护着自己的女婿……这倒是很少见。”
姜晚宁撇撇嘴角,凉凉地补充了一句。
“那是陛下您有所不知,这逆子想要求娶的平妻,正是箐箐的三妹妹,慕容大人的另一个好女儿! ”
皇帝:“……”
这瓜怎么好像越吃越大了?
赶在陛下开口前,慕容晁一把拉上慕容箐的手,作势就要强行将她带走!
“世子既己开口,嫣儿嫁入侯府便己是板上钉钉之事!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坏了嫣儿的亲事!倘若你如此容不下自己的妹妹,就别怪为父往后不认你这个女儿!”
听到慕容晁这样的威胁,慕容箐眼眶泛红,却突然笑了起来。
转而狠狠拂开了他的手!
“你本就从未将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先前婆母将慕容晁贪墨的罪证拿与她,叫她自己定夺之时,她还有些心软和犹豫,不想就这样葬送了父亲的官途与名声。
可父亲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自己,纵容那柳氏母女欺压在自己头上,可见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自己。
甚至就连娘亲的死,她都怀疑父亲并非毫不知晓,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见慕容箐不听劝诫,慕容晁顿时寒下脸色,施压道。
“箐箐,你可知你这般忤逆不孝,是为大逆不道!陛下最看重的便是孝道,你这是在挑衅天威!”
“谁说箐箐不孝顺?”
姜晚宁起身走到慕容箐的身边,伸手扶住她微微轻颤的肩头,支持她道。
“箐箐对我可是孝顺极了!至于你这种自私自利,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无耻鼠辈,箐箐自然不会孝敬!而且她不但不孝敬,她还要——大义灭亲!”
慕容晁被她吼得一震,心中不免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自镇定。
反驳了一句。
“什么贪赃枉法,你这泼妇……莫要血口喷人!”
姜晚宁冷哼一声,同慕容箐对了个眼神,便与她一道,将袖下紧紧攥着的一沓账本,用力摔到了慕容晁的脸上——
“这些便是你贪墨的罪证,你且好好看看吧!”
慕容晁立刻低下头,捡起地上的账本迅速翻看了两眼,随即面如死灰,慌乱地扑到皇帝案前。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这些账本……都是假的,是她们二人故意捏造,陷害微臣的!”
皇帝同样有些面色不善,没想到吃瓜吃着,倒吃到自己的朝政上来了。
这瓜一点也不香!
“杨荣,把账本拿来给孤瞧瞧。”
“是,陛下。”
杨公公立刻快步走上前,将账本从慕容晁的手中一把夺了过去,继而挥挥手抚平上面的褶皱,将其恭敬地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皱着眉头冷冷扫了两句,继而“哐当”一声,扬手将案上的酒杯重重砸碎在了地上。
“好你个慕容晁!一个七品县丞,竟敢私吞万两白银,真是好大一只蛀虫!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五十,押入大牢!给孤彻查!”
“陛下!微臣冤枉——”
不多时。
殿外便传来慕容晁挨板子的嚎叫声。
殿内,众人则是屏息凝神,缄默不语,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被此贪墨案牵连进去。
还是姜晚宁率先开了口。
“好了陛下,咱们该谈正事了……慕容晁既然犯下了重罪,那慕容嫣儿便是罪臣之女,断不可再赐为世子妃,您觉得呢?”
众人:“……”快闭嘴吧!怎么还提这事!
皇帝也是有些无语,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不过看在沈偃是自己肱股之臣的份上,还是不与他的夫人置怒了。
“侯夫人多虑了,孤并未说过要赐婚。”
姜晚宁立刻笑着恭维:“陛下英明睿智、明察秋毫,实乃圣明之君,万民之福!”
皇帝:这还差不多!
沈玉堂一听这话却有些急了:“可是陛下……”
“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姜晚宁首接喝断了他。
转而对着慕容箐道:“收拾完老的,接下来就该收拾这蠢货了!既然他这般冥顽不灵、一点也不顾及你的感受,那你也不用给他留面子了!把休书甩他脸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