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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点，沈悦的车停在老城区巷口。林师傅往车后座塞竹篮时，手指在篮沿的青布上蹭了蹭：“陈老爷子爱喝碧螺春，我把空间里那罐新茶带上了。”
“他退休前在检测所专管农残，嘴刁得很。”沈悦转动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林师傅围裙上的面粉印子，“昨儿你腌的黑猪肋条，得让他捏捏肌理。”
车开到市郊菜园子，陈老正往竹竿上晾豆角。听见引擎声，他摘了草帽扇风，皱纹里落着碎阳光：“沈丫头又来祸害我这老胳膊老腿了？”
林师傅抢先把竹篮递过去：“陈哥，瞧瞧咱这土猪肉。”他掀开蓝布的手顿了顿，指尖在猪皮上刮出白印子，“昨儿宰的，还带着热乎气呢。”
陈老接过来时，指关节在猪皮上叩了两声。他把肉举到眼皮下，老花镜滑到鼻尖：“这大理石纹，比我在德国见过的伊比利亚黑猪还紧实。”指甲掐进瘦肉里又松开，凹痕瞬间回弹，“怪了，你这猪喂的啥？”
沈悦从包里掏出密封袋：“玉米芯掺苜蓿，还有点山里采的野果。”她看着陈老用随身携带的PH试纸按在肉上，试纸边缘泛起淡紫色，“外面传咱们用瘦肉精，价格炒上天。”
陈老突然把肉摔回竹篮，竹篾发出吱呀声。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手，指缝里还沾着泥土：“上个月王二虎找过我，说给三倍检测费出假报告。”毛巾在晾衣绳上甩得啪啪响，“那会儿我就知道是他搞鬼。”
林师傅突然蹲下来，手指在泥地里划拉：“上周有供应商说断货，我去仓库点货，看见墙角堆着王二虎家的冻肉箱子。”他指甲抠出块干泥，“那箱子印着‘悦食堂专供’，可咱们从不用冻货。”
三天后，顾轩把牛皮纸袋摔在厨房台面上。袋口露出的照片里，王二虎正往粮油店老板手里塞信封，袖口的金表在阳光下晃眼。沈悦拿筷子尖戳着照片上王二虎的脸，竹筷在釉面瓷砖上敲出哒哒声：“小赵蹲了两夜，总算拍到他换包装的证据。”
林师傅正在剁排骨，闻言把砍刀往砧板上一磕。骨渣溅到围裙上，他用袖子抹了把：“昨儿我去市场，看见他店里把冻肉解冻后抹食用色素。”刀刃在灯光下闪了闪，“那颜色跟咱的鲜肉一模一样。”
检测报告送来那天，沈悦正在改菜单。陈老的电话打进来时，她钢笔尖在“黑椒牛柳”西个字上晕开墨点：“陈老师，数据出来了？”
“何止出来了。”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锌含量比普通猪肉高27%，亚硝酸盐零检出。”陈老突然压低声音，“我把你那野山椒也测了，辣度够得上印度魔鬼椒。”
沈悦挂了电话就往印刷店跑。检测报告印成折页时，她用指甲在“营养成分对比表”上划了道：“把陈老的签名放大，再配张他在菜园子的照片。”店员调着色差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加句标语‘，敢让退休检测师天天吃的菜’。”
顾轩带美食评论家来的那天，林师傅正在熬酱汁。砂锅里的野山椒咕嘟冒泡，他往锅里撒着空间产的黑胡椒，围裙上落了层深褐色粉末。沈悦推门进来时，他正用木勺舀酱汁往牛肉片上浇，蒸汽把他眼镜片熏得模糊：“那几个评论家要是敢说不好吃，我就拿这野山椒辣哭他们。”
“你瞧这是谁。”沈悦侧身让开，门口站着拎相机的男人。那人盯着林师傅手里的牛肉片，喉结滚动了下：“您就是传说中用太空食材的林大厨？”
林师傅把勺子往锅里一放，溅起的酱汁在灶台上烫出黑点：“啥太空食材，就是山里采的笨货。”他解下围裙甩在挂钩上，手指在评论家袖口的名牌上扫过，“您袖口沾着昨儿吃的松露，咱这菜配不上您这讲究人。”
沈悦踢了踢林师傅的鞋跟，转身对评论家笑：“他就这脾气。尝尝这道牛柳？陈老说这牛肉的氨基酸含量能赶上深海鱼。”她夹起肉片时，竹筷在瓷盘上敲出清脆的响，“您看这纹理，像不像水墨画？”
王二虎闯进来时，评论家正拿勺子刮盘子里的酱汁。他身后跟着两个举手机的人，西装袖口的金表磕在门框上：“沈老板，听说你请了专家来站台？”他手指点着桌上的检测报告，“我倒要问问，这数据是不是花钱买的？”
林师傅突然把砧板往台面上一摔。生牛肉在木板上弹了弹，他抄起旁边的砍刀，刀刃在王二虎眼前晃过：“上个月你往我后厨塞回扣，我没理你。”刀尖挑起块牛肉，“今儿你要是敢动这报告一下，我就让你尝尝这野山椒炒人牙是什么滋味。”
沈悦把检测报告往王二虎面前推了推，纸角擦过他金表的表链：“陈老退休前是省检所的技术总监，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所里查原始数据。”她拿起评论家面前的空盘子，“刚才这位老师说，咱们的牛肉比他在米其林三星吃的还嫩。”
王二虎盯着盘子里的酱汁痕迹，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有人举着手机冲进来：“王老板，市场监管局的人在你店里查出掺了瘦肉精的冻肉！”
林师傅突然笑出声，他往王二虎跟前凑了凑，手里的砍刀还滴着牛肉血水：“忘了告诉你，昨儿我让送菜的师傅‘不小心’把你换包装的视频，塞进了监管局的举报箱。”
傍晚打烊时，沈悦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算账。林师傅端来碗牛柳，筷子插在肉堆里：“刚陈老打电话，说市电视台要做专题片。”他把野山椒罐子往桌上一蹴，玻璃罐在灯光下泛着红光，“那王二虎听说在局里尿了裤子。”
沈悦夹起牛柳时，看见肉里嵌着的野山椒籽。她突然把筷子往碗里一放：“下周去山里采野货，叫上陈老一起？”窗外的路灯亮起来，映着她袖口沾的酱汁印，“让他看看咱的食材，到底是不是土里刨出来的。”
林师傅正在擦刀，闻言把刀刃立起来。刀面映出沈悦的笑脸，他用布仔细擦着刀尖：“得让他带检测设备去，上次那野山椒的辣度数据，我还想再高点。”布在刀柄上缠了两圈，“下次王二虎要是再敢来，就拿这辣椒给他开开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