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指尖蹭过橱窗里淡蓝连衣裙的滚边。顾轩在里间剪面料,剪刀“咔嚓”声停时,他头也不抬地问:“餐厅的事,什么时候动?”
她笑:“等服装店这边理顺就弄。”指尖还在布料上打圈。这阵子客人总念叨镇上没像样饭馆,王太太试旗袍时叹气:“上周请亲家吃饭,跑三条街才找到地儿,菜还咸得发苦。”李小姐挑丝巾时抱怨:“学校门口小吃摊全是地沟油味。”
这些话她听了半个月,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出枕头下的玉佩连进空间网络。天亮时笔记本记满了本地人口结构,最后一页画着加粗的“中高端餐饮空白”。
“你看。”她把纸拍在顾轩面前,眼下乌青像抹了层墨。顾轩翻到第三页,眉峰慢慢松下来:“怎么弄?”
“用空间里的食材开家店。”她敲了敲纸页,“名字我想好了,叫‘悦食记’。”
“悦丫头要开饭馆啦?”张婶抱着布料进门,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我明儿就去尝鲜!”
“您得先让我找到地儿。”沈悦递过茶杯,指尖蹭到杯壁的热度。三天后她拉着顾轩在镇东转了三圈,最后停在废弃酒厂门口。野蒿长到膝盖,她踢开块碎砖往里走:“这面墙砸了,装整面玻璃,摆原木桌子。”
顾轩踢了踢剥落的墙皮:“不嫌折腾?”
“折腾才来劲。”她蹲下身扒拉砖缝里的草,袖口蹭上灰也不在意,“我让空间先调了批菌菇,还有你说的那个秘制酱料。”
“上次你查资料时嘀咕的那个?”他挑眉。
沈悦抬头笑:“你倒记得清楚。”
装修那月她像陀螺。白天在服装店点货,傍晚踩着高跟鞋往工地跑。木匠拉锯时,她蹲在地上拿水平尺量地板;泥瓦匠和水泥时,她翻出空间里的厨具图纸比划。顾轩发来消息说联系了餐饮界的朋友,她回完“谢啦”,首起腰时后腰“咔”响了声。
“悦丫头,”张婶提溜着竹篮进店,鸡蛋在篮里晃荡,“我儿子从省城回来了,说在五星级酒店做过后厨。”
沈悦正往墙上贴设计图,闻言转身:“让他明早九点来试菜。”
试菜那天厨房飘出的香味勾得邻居探头。张婶儿子颠着锅,沈悦往砂锅里淋那瓶深棕色酱料。李婶夹了块酱烧排骨,筷子停在半空:“这味儿……跟我在上海吃的本帮菜一个调调!”王太太扒拉着碗里的菌菇汤:“这汤头,鲜得掉眉毛。”
沈悦靠在厨房门框上,咬着筷子尖笑。玻璃窗外的梧桐叶晃了晃,把阳光切成碎金子撒在她鞋面上。
开业那天队排到了巷口。沈悦系着白围裙站收银台后,见张婶领着小孙子挤进来,赶紧递过菜单:“婶,今儿送您份桂花糯米藕。”转头冲后厨喊:“三号桌加份糖醋小排,酱料多放半勺!”
顾轩站在门口收菜单,看她给客人端菜时,围裙带子松了都没察觉。有个穿风衣的男人在梧桐树下站了很久,手里捏着张传单,角上“悦食记”三个字被攥得发皱。
沈悦擦着汗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块酱油渍。她往顾轩身边一站,看着满堂的客人说:“下礼拜去邻镇看看,找好地段开分店。”
顾轩没吭声,伸手替她把歪了的围裙带系正。窗外的麻雀扑棱着飞过,影子落在菜单牌上……“悦食记”三个黑体字,被灯光照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