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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的出租屋，月光像一把把锋利的银刀，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细长的银线。屋内寂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许航蜷缩在沙发里，身体几乎弯成了虾米状，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在棉质睡衣上晕开大片深色痕迹。胃部传来的绞痛如汹涌的潮水，一阵接着一阵，仿佛有无数尖锐的冰锥在肆意搅动，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温敏儿在睡梦中被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惊醒，那声音微弱又压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又清晰地刺进她的耳膜。她猛地坐起身，心跳如擂鼓，慌乱中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冲出来时，昏黄的壁灯下，她正看见许航苍白如纸的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牙关紧咬，连嘴唇都被咬得泛白。
“怎么不叫醒我？”她的声音发颤，带着浓浓的鼻音，颤抖着摸上他滚烫的额头。许航勉强扯出个笑，嘴角却因为疼痛扭曲得不成样子，还没等他说话，就被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打断，剧烈地干呕起来。他只能虚弱地摇头，声音断断续续：“你...你明天还要赶画展...”话没说完，就被温敏儿塞进嘴里的温水堵住。她红着眼眶，心疼又生气：“你都这样了还想着画展！”
出租屋到医院的路显得格外漫长。温敏儿扶着许航跌跌撞撞地下楼，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许航的身体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温敏儿不断催促司机开快些，手指紧紧攥着许航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的痛苦。
急诊室的白炽灯惨白刺眼，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发晕，钻进鼻腔，刺痛着每一根神经。许航躺在病床上输液，手臂上的留置针泛着冷光，额角还挂着冷汗，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温敏儿坐在床边的塑料椅上，把冷掉的热毛巾换成冷水浸湿的新毛巾，轻轻覆在他额头。她的动作极轻，生怕惊醒了他——可即便在半昏迷中，许航的手也固执地攥着她的指尖，仿佛那是他在痛苦深渊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没事了，我在。”温敏儿低声哄着，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用棉签蘸水轻轻擦拭他干裂的嘴唇，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监控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里，她想起白天他硬撑着陪自己去画廊选画框的模样。那时他就有些脸色不好，她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却笑着摇头，说“你的画比我身体重要”，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想到这里，温敏儿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许航手背上。
凌晨西点，许航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眉头紧皱，五官都因痛苦拧在了一起，下意识收紧了掌心。温敏儿立刻察觉到他的动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凑到他面前，眼神里满是焦急：“很疼吗？我叫医生！”她起身要走，却被他拽得跌回椅子。“别走...”许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别走...”
温敏儿重新坐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我不走，我一首都在。”她轻轻着他手背上的输液贴，看着那上面的透明敷料，心里一阵揪痛。窗外的夜色渐淡，黎明前的风拍打着医院的玻璃，发出呜呜的声响，而急诊室里，两颗心在病痛与担忧中，贴得比任何时候都近。温敏儿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守着他，在漫长的黑夜里，用爱和陪伴驱散着病痛的阴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