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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手机铃声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兀地炸响。
我猛地从混沌中惊醒，像是被人从深水里硬拽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撞击，指尖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
肖秦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压在我腰间，呼吸均匀而绵长。
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强迫自己先数了三下心跳。
凌晨的来电从来不是好事。
小心翼翼地挪开肖秦的手臂时，他肌肉瞬间绷紧，又在嗅到我气息后缓缓放松。
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疯狂震动，屏幕蓝光在黑暗中像一团鬼火。
我眯起被刺痛的眼睛，来电显示让血液瞬间结冰——
「赵予阳 上海移动」
大脑皮层像被电流穿过。
赵予阳？谁啊…大学好像一个同学叫赵予阳…？
大那个连小组讨论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学霸，毕业后连朋友圈点赞的交情都没有的“大学同学”？
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两厘米处，突然不受控制地发抖。
太巧了——小雪离开才不到24小时，一个理论上根本不该有我联系方式的人，在凌晨三点打来电话。
我下意识看向窗户，确认防盗系统绿灯还亮着。
铃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的寂静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盯着息屏的手机，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就在呼吸刚要放缓的瞬间，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赵予阳」三个字像淌血的伤口。
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
肖秦不知何时己经醒了，左手扣住我拿手机的手腕，右手不知从哪摸出他的配枪。
他体温高得吓人，掌心却干燥稳定，像块烧红的铁。
"别接。"他嘴唇贴在我耳畔，气息烫得我打了个颤，"可能是声纹识别陷阱。"
我摇头，用口型说："万一是周雪说的那个'母亲'..."
肖秦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他忽然夺过手机按下接听，却没放到耳边，而是隔着二十公分距离。
"喂。"肖秦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冰面。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接着是粗重的喘息。
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传来："...宁薇吗？"
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确实是赵予阳的声音，但比记忆里沙哑了十倍，像是声带被砂轮磨过。
肖秦眯起眼睛，拇指无声地着扳机护圈。
"是我。"我伸手想拿回手机，肖秦却突然收紧手指。
他另一只手正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声纹比对中】。
屏幕跳出分析进度条：47%...68%...
"救救我..."赵予阳的哽咽里混着奇怪的金属回声，
"我在静安分局...需要人保释.."
肖秦的瞳孔骤然收缩。
分析结果跳出来：【声纹匹配度92.7% 背景音存在0.8秒延迟】。
他对我比了个"陷阱"的手势，突然对着话筒冷声道："证据。"
"什、什么证据？"赵予阳的困惑听起来无比真实，
"哦哦哦，大二期末...你帮我改的PPT...说我的配色像番茄炒蛋..."
我呼吸一滞。
这确实是真的——那天他红着眼睛在图书馆通宵，我实在看不下去他那份荧光粉配亮橙色的幻灯片。
“什么原因被拘了？”我尽量做到声音平稳。
“被人打了…”
肖秦的表情更阴沉了。
他突然把手机塞回我手里，翻身下床时带起的风扑在我的脚踝上。
衣柜门被他甩得震天响，黑色冲锋衣套上去的动静像在拆房子。
"为什么找我？"我盯着肖秦从暗格里取出的备用弹匣，
"我们五年没联系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微信里..."赵予阳的苦笑里带着真实的窘迫，
"只有你定位显示在上海..."
通话结束的瞬间，肖秦扔来一件高领毛衣，衣柜镜映出他后颈暴起的青筋。
"穿这个。"声音里压着风暴，"防刀割材质。"
我套衣服时发现他在检查手枪，弹匣退出来又推进去，金属碰撞声清脆得让人牙酸。
当他突然把冰凉的枪管贴在我后腰时，我差点叫出声。
窗外，一株蓝花楹的枝桠正轻轻叩打玻璃。
那些白天看起来浪漫的紫色花朵，此刻在月光下像无数悬垂的监控探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