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北冲进棉纺厂三车间时,石棉纤维如白色幽灵悬浮在光柱中。刘大柱的橡胶靴粘起吴师傅咳出的蓝色痰渍,靴底刻着的“1978”在积水中倒影扭曲。墙角温度计显示38℃,而他脖子上挂着的“防暑降温先进个人”奖章却凝着白霜,和停尸房铁床的霜冻一模一样。
“吴师傅又咳血了。”刘大柱晃着缠有染血棉线的劳保口罩,铝饭盒底“奖给陈国栋1978”的刻字刺得苏念北眼疼。前世这饭盒曾装过老鼠药,而此刻盒盖缝隙渗出的蓝粉,正与吴师傅吐在地上的痰融合成雪花状结晶——和她钢笔里渗出的液体相同。
通风口蒙着的油布下,堵着被石棉粉尘染灰的《人民日报》社论,“狠批资本主义尾巴”的标题旁用铅笔写着“7.15”。苏念北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日期,1978年7月15日日本专家离厂,而三车间的旧钟在此时突然报时,钟声里夹杂着日语的“销毁证据”。
吴师傅的工具箱锁着铜锁,锁孔周围有新鲜刮痕。苏念北用银簪撬开时,里面掉出的不是扳手,而是张X光片——肋骨间的雪花状阴影在灯光下泛着蓝晕,与前世“意外死亡”报告里的“肺炎”诊断形成尖锐矛盾。片角用铅笔写着“碘酒显影”,而碘酒涂抹处显露出一行小字:“LCG毒素侵蚀第1981天”。
“谁让你动我东西?”刘大柱的橡胶靴踩住光片,雪花阴影被碾成碎片。苏念北瞥见他脚踝的红肿,和妹妹小南后颈的螺旋形状相同,而他劳保口罩的染血棉线里,缠着根银链——正是王主任戴的那款,链坠“LCG”的缩写在石棉粉尘中闪烁。
三车间的旧钟突然停摆,指针定格在7:15。苏念北想起父亲工牌上的齿轮数,1981个齿正好对应1981天,而从1978年7月15日到今天,不多不少正是1981天。她踢到个瘪饭盒,内侧刻着“娟”字——吴师傅女儿的名字,而饭盒底部沉着的蓝粉,与跃进糖果厂的毒糖成分完全一致。
墙角温度计突然爆裂,水银珠滚进吴师傅的蓝痰里,竟凝结成螺旋形状。苏念北这才发现,温度计显示的38℃是用蓝粉涂上去的,真实温度其实是0℃——和停尸房的温度相同。刘大柱脖子上的“防暑降温”奖章突然掉落,背面刻着“陈国栋赠1978.7.15”,正是日本专家离厂当天。
“你爸当年就死在这台机器下。”刘大柱指着锈迹斑斑的梳棉机,滚筒上缠着染血的棉线,“他发现陈国栋用日本毒素害人,想把配方藏在通风口,结果‘意外’被卷入滚筒。”他掀开机器防护罩,里面掉出半片铝箔,刻着的“陈国栋”三字被齿轮咬得残缺不全。
苏念北想起停尸房那封“抚恤金”信封,封口的螺旋蒸汽痕其实是父亲用最后一口气呵出来的。她摸出计算器,按下“81”键,屏幕绿光投射在梳棉机上,显出父亲被捆绑的影像——陈国栋正往他嘴里灌蓝色液体,而王主任拿着英雄钢笔在考勤簿上划掉7月12日。
吴师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蓝痰在地上写成“7.12”。苏念北翻开从档案室偷出的考勤簿,7月12日吴师傅的出勤记录被刀片刮去,纸纤维间残留的蓝色粉末与痰渍吻合。她用银簪沾取痰液涂在刮痕处,显影出的血字让她脊背发凉:“陈厂长令:给吴娟喂毒糖,试药第3天”。
“你妹妹小南和吴娟一样,都是第3天。”刘大柱的口罩滑落,露出后颈硬币大小的红肿,“1978年日本专家留下的毒素,分三阶段发作:第一天红肿,第二天咳蓝痰,第三天……”他的话被三车间旧钟的报时打断,这次钟声里清晰地传出女孩的尖叫。
苏念北冲出车间时,看见妹妹小南正被两个黑衣人拖上黑色轿车。她口袋里的计算器突然发烫,屏幕上的“18”变成“19”,而陈国栋站在车旁,手腕新表的表盖打开着,内侧刻字变成“己毒死19人”。母亲的银簪突然从她发间飞出,插在轿车轮胎上,溅起的蓝粉在地面写成“解药在锅炉间”。
三车间的石棉纤维突然自燃,蓝色火焰中浮现出父亲的脸,他指着锅炉房的方向,嘴唇无声地说:“7.15锅炉爆炸,毒素随蒸汽扩散,只有通风口的……”话音未落,火焰吞噬了影像,只留下满地蓝粉,在石棉粉尘中组成停尸房6.14号柜的形状。
刘大柱突然抓住苏念北的手,将半张糖纸塞进她掌心。糖纸背面用鲜血写着“锅炉第三管道藏解药”,而糖纸边缘的锯齿痕与前世母亲床头的空糖盒完全吻合。远处锅炉房传来蒸汽泄压的声音,压力表指针正疯狂甩向红色区域——7.15,还有三天。
母亲赵玉兰的声音从车间传来,她举着缝纫机针指向梳棉机:“你爸藏的解药不是药,是……”话未说完,王主任的英雄钢笔刺穿了她的手掌,蓝黑墨水在她手背上晕成螺旋纹。苏念北冲过去时,看见母亲掌心刻着的字:“是……你的工牌……”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工牌,第三颗铆钉处的裂痕正在发光,裂痕形状与通风口密码盘、母亲木匣的锁孔、甚至停尸房信封的螺旋蒸汽痕,全部严丝合缝。而此时,锅炉房的蒸汽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压力表指针停在了19.81——正是父亲工牌的齿轮数,也是计算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黑色轿车的引擎声远去,带走了妹妹小南。苏念北攥着糖纸跑向锅炉房,雨幕中,她看见陈国栋站在锅炉顶上,手腕的新表反射着闪电,表盖内侧的“19”正在滴血,而血滴落下的轨迹,正好在锅炉壁上写成一个巨大的螺旋——那是停尸房信封的封口,是父亲工牌的裂痕,更是此刻苏念北掌心工牌正在发烫的第三颗铆钉,即将引爆1981天前埋下的剧毒阴云。
苏念北撞开三车间生锈的铁门时,午后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高窗,在空气中切割出数道光柱。成千上万的石棉纤维在光柱中悬浮、舞动,如同无数白色幽灵在举行无声的葬礼。刘大柱穿着高筒橡胶靴站在车间中央,靴底粘着的蓝色痰渍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串诡异的脚印,痰渍边缘凝结的白色结晶,与停尸房铁床上的霜冻如出一辙。
“吴师傅又咳得厉害了。”刘大柱晃了晃手里缠有染血棉线的劳保口罩,铝饭盒在他手中发出沉闷的响声。饭盒底部“奖给陈国栋1978”的刻字在光影中明明灭灭,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苏念北记得前世档案里记载,这只饭盒曾被用来盛装老鼠药,而此刻盒盖缝隙渗出的淡蓝色粉末,正与吴师傅吐在地上的痰融合,形成雪花状的结晶——和她钢笔尖渗出的液体完全相同。
通风口蒙着的油布边缘己被石棉粉尘染成灰色,油布下露出半张《人民日报》社论,“狠批资本主义尾巴”的标题旁,有人用铅笔淡淡描出“7.15”的数字。苏念北的心脏猛地一缩,父亲笔记里反复出现的这个日期,此刻像毒蛇的信子,在布满石棉的空气中轻轻颤动。三车间角落的旧钟突然发出“咔哒”声响,报时声里夹杂着微弱的日语发音,她依稀辨出“证据”“销毁”两个词汇。
吴师傅蜷缩在机器旁的角落,剧烈的咳嗽让他浑身颤抖。苏念北注意到他脚边的工具箱锁孔周围有新鲜的刮痕,铜锁被强行打开过。她拔出母亲的银簪插入锁孔,轻轻一撬便听到“咔哒”声。工具箱内没有任何维修工具,只有一张泛黄的X光片从里面滑落——胶片上,吴师傅的肋骨间分布着雪花状的阴影,在车间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蓝光,这与医院“意外死亡”报告中记载的“严重肺炎”诊断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谁让你动我东西?”刘大柱的橡胶靴重重踩在X光片上,雪花状阴影被碾成无数碎片。苏念北瞥见他脚踝处露出的皮肤,那里有一块与妹妹小南后颈相似的红肿,只是形状己发展成完整的螺旋纹。更让她心惊的是,刘大柱劳保口罩的染血棉线里,竟缠着一截断裂的银链——和王主任常戴的那条完全相同,链坠“LCG”的缩写在石棉粉尘中若隐若现。
三车间的旧钟突然停止了走动,指针定格在7:15的位置。苏念北脑中闪过父亲工牌上那1981个齿轮刻痕,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1981个齿,是否正对应着1981天的毒素潜伏期?从1978年7月15日到今天,不多不少,恰好是1981天。她下意识踢到脚边一个瘪掉的铝饭盒,内侧刻着“娟”字——那是吴师傅女儿的名字,而饭盒底部沉着的蓝粉,经她前世记忆比对,与跃进糖果厂生产的毒糖成分完全一致。
墙角的水银温度计突然发出“啪”的爆裂声,银白色的汞珠滚落进吴师傅的蓝痰里,竟诡异地凝结成螺旋形状。苏念北这才惊觉,温度计玻璃管上显示的38℃高温,是用蓝粉伪造上去的,真实的水银柱早己停留在0℃——和停尸房的温度如出一辙。刘大柱脖子上挂着的“防暑降温先进个人”奖章突然掉落,背面刻着的“陈国栋赠1978.7.15”字样在地面反光中显得格外刺眼,那正是日本专家离厂的日期。
“你父亲当年就是死在这台机器下面。”刘大柱指着旁边锈迹斑斑的梳棉机,滚筒上还缠绕着几缕染血的棉线。他掀开机器的防护罩,里面掉出半片被齿轮咬得残缺不全的铝箔,上面模糊的刻字依稀可辨——“陈国栋”。苏念北的眼前突然闪过停尸房那幕:父亲“尸体”掌心紧攥的“抚恤金”信封,封口处的螺旋蒸汽痕,原来竟是父亲用最后一口气呵出的求救信号。
她颤抖着摸出那只走私计算器,按下“81”键,屏幕射出的绿光投射在梳棉机的滚筒上,渐渐显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父亲被捆绑在机器旁,陈国栋拿着一个蓝色药瓶往他嘴里灌液体,王主任则站在一旁,用英雄钢笔在考勤簿上用力划掉7月12日的记录。影像中的父亲剧烈挣扎,目光死死盯着通风口的方向。
吴师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咳嗽,一口蓝痰吐在地上,竟在水泥地面写出“7.12”的数字。苏念北立刻翻开从档案室偷出的考勤簿,7月12日吴师傅的出勤记录果然被人用刀片刮去,纸纤维间残留的蓝色粉末与地上的痰渍完全吻合。她用银簪沾取痰液涂抹在刮痕处,随着蓝痰的渗入,纸页上逐渐显影出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陈厂长指令:给吴娟喂毒糖,试药第3天”。
“你妹妹小南和吴娟一样,都是试药的第三天。”刘大柱的口罩滑落,露出后颈那片骇人的螺旋红肿,“1978年日本专家留下的这种毒素,分三个阶段发作:第一天皮肤出现红肿,第二天开始咳蓝痰,第三天……”他的话音未落,三车间的旧钟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报时,这次钟声里清晰地夹杂着一个女孩的尖叫,那声音像极了妹妹小南!
苏念北发疯似的冲出车间,只见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正将不停挣扎的小南塞进一辆黑色轿车。她口袋里的计算器突然变得滚烫,屏幕上的数字“18”瞬间跳转为“19”,而站在车旁的陈国栋,手腕上的新表表盖不知何时打开,内侧刻着的文字赫然变成了“己毒死19人”。母亲的银簪突然从她发间飞出,“噗”地一声插在轿车的后轮胎上,溅起的蓝粉在地面写成西个大字:“解药在锅炉”。
三车间内突然腾起蓝色火焰,燃烧的不是棉花,而是悬浮在空中的石棉纤维。火焰中,父亲的影像再次浮现,他焦急地指着锅炉房的方向,嘴唇快速翕动,似乎在说:“7月15日锅炉爆炸,毒素会随蒸汽扩散,只有通风口后面藏着的……”话未说完,火焰便吞噬了整个影像,只留下满地蓝粉,在石棉粉尘中堆积成停尸房6.14号柜的形状。
刘大柱突然抓住苏念北的手腕,将半张被血水浸透的糖纸塞进她手里。糖纸背面用鲜血写着:“锅炉第三管道藏解药”,边缘的锯齿痕与前世母亲床头那只空糖盒完全吻合。远处锅炉房传来蒸汽管道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压力表的指针正在疯狂地甩向红色区域——距离7月15日,还有整整三天。
母亲赵玉兰的声音从三车间深处传来,她举着那枚缝纫机针,指向梳棉机的滚筒:“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