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第五日傍晚,陈明远在黛玉窗下“散步”时,看似不经意地遗落了一枚不起眼的青玉扳指——这是他与外界联络的暗号。
表示:金陵城内,李御史门生处,己有“青蚨引路”部分线索,但需面谈!
地点:城南“醉仙居”,明午正!
这消息如同火星落入干柴!
黛玉精神一振,但随即意识到巨大风险:王府监控严密,陈明远如何脱身?
一旦他离开澄园,必然被王府眼线全程跟踪!见面等于暴露联络点!
时间紧迫,必须在王府做出反应前行动!黛玉当机立断,制定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火中取栗”计划:
声东击西: 制造一个必须由陈明远亲自出面解决的“紧急状况”,吸引王府主要监控力量!
暗度陈仓: 利用这个混乱窗口,黛玉亲自出马,伪装身份,前往醉仙居!
速战速决: 拿到线索即撤,利用金陵复杂街巷脱身!
釜底抽薪: 给水溶留下一份无法忽视的“回礼”,逼他正视!
次日清晨,澄园“意外”突发!
黛玉“病情”骤然加重!
紫鹃惊慌失措地冲出房门,哭喊着:“不好了!姑娘呕血了!快请医士!快请陈先生!”
消息瞬间传遍澄园。
医士匆匆赶来,诊脉后面色凝重:“急怒攻心,气脉逆乱!需立刻施针稳住心脉!陈老,您深谙此道,速来助我!。
这自然是黛玉以特殊手法暂时扰乱脉象的结果。
陈明远被“紧急”召唤至黛玉闺房外间。
王府护卫队长赵统领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守在外间紧盯着陈明远的一举一动!内室由医士和紫鹃忙碌,帘幕低垂。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牢牢钉在了“病危”的林姑娘和“救命”的陈先生身上!
此刻,内室之中。
黛玉早己换上一身王府低等粗使丫鬟的灰布衣裙,脸上涂了暗黄脂粉,头发凌乱挽起,戴上粗布头巾。
她迅速从床下暗格取出一个油布小包——里面是她这几日用澄园厨房能找到的材料:硝石、硫磺、木炭粉末等简易配制的烟幕弹和强效。
“紫鹃,按计划,一炷香后!” 黛玉低声嘱咐。
紫鹃用力点头,眼中虽有恐惧,却满是决然。
黛玉悄无声息地掀开内室后窗——这里是太湖石堆砌的死角,护卫视线被假山完全遮挡!
她如同灵猫般翻出,落地无声,瞬间隐入竹林!
利用竹林掩护,她快速潜行至靠近外院月洞门的一处茂密花丛后。
月洞门有护卫把守。
黛玉耐心等待。片刻后,一个送新鲜果蔬的板车被允许进入外院。
就在板车通过月洞门、护卫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黛玉点燃烟幕弹,猛地掷向月洞门另一侧!
“噗——!” 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烟瞬间爆开,遮蔽视线!
“有刺客!保护园子!” 护卫惊吼!混乱顿生!
黛玉屏住呼吸,借着烟雾掩护,如同鬼魅般从花丛后闪出,紧贴着板车,在护卫揉眼咳嗽、尚未形成有效合围的刹那,成功冲出了月洞门!
混入了外院仆役人群中!
外院同样因烟雾骚动起来。
黛玉迅速脱掉灰布外衣,露出里面另一件稍整洁的素色丫鬟服,低头快步走向侧门。她早己观察过,侧门由那个贪财的刘婆看守。
“刘妈妈,” 黛玉低着头,声音刻意沙哑,塞过去一小块碎银。
“姑娘病着,想喝城西‘漱芳斋’的冰糖燕窝粥,太太以前常买的……劳您跑一趟?这是跑腿钱。”
刘婆捏着银子,眼珠一转。
王府只说不让里面的人出去,可没说不让买东西。何况是给那位娇客买……她掂量着银子,又看看混乱的园子,嘟囔道:“这乱糟糟的……快去快回啊!”
竟真的开了侧门!
黛玉成功脱出澄园牢笼!
她没有丝毫停留,如同融入水中的鱼,汇入金陵繁华喧嚣的街巷。
凭借刑警对环境的敏锐记忆和方向感,她避开大道,穿行于错综复杂的小巷,目标首指城南醉仙居!
醉仙居二楼雅间“听松阁”。
一位身着青衫、面容儒雅的中年文士正焦急等待。
约定的时间己过,陈明远却踪影全无。他正欲起身离开,雅间门被轻轻推开。
进来的并非陈明远,而是一个面容蜡黄、衣着朴素的小丫鬟。
“方先生?” 丫鬟声音平静,眼神却锐利如电,与外表极不相称。
她反手关上门,亮出陈明远的信物——半枚断裂的玉珏。
方先生惊疑不定:“你是?”
“林如海之女,林黛玉。” 黛玉撕下伪装,露出清冷面容,时间紧迫,她开门见山。
“陈先生被困,我替他来。‘青蚨引路’线索何在?”
方先生倒吸一口凉气!他万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林探花之女,竟以如此方式出现在他面前!那份冷静、那份迫人的气势,绝非寻常闺秀!
他不再犹豫,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用火漆密封的锡盒。
“此乃恩师李御史秘藏副本之一!记载了忠顺亲王指使盐枭截杀令尊的关键证供与部分涉案盐商名录!原件在京城,需特定密语开启!”
黛玉接过锡盒,入手微沉。她快速检查火漆完整,贴身藏好。
“多谢先生!王府追兵将至,请速离此地!后会有期!” 她微微行礼,虽有病态但毫不拖泥带水!
方先生看着这少女如风般消失在门外,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