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只信鸽便带着染血般的加急密报,冲入王子腾的书房。
王子腾展开密报,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死死攥着纸条,指关节捏得发白。
一股狂暴的杀意几乎要冲破屋顶!
“陈!明!远!!”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与疯狂的怒火。
“你好毒的手段!竟敢……竟敢杀我外甥!我要林家……鸡犬不留!”
他根本不相信什么意外中毒!
这必然是陈明远或林黛玉的报复!是对方在王子腾拒绝其苛刻条件后的疯狂反扑!
入夜,荣国府荣禧堂。
“太太!二奶奶!不好了!姑苏……姑苏急报!” 鸽奴几乎是扑倒在门槛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高举着那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竹筒。
王熙凤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她动作最快,几乎是抢步上前,劈手夺过竹筒,指甲颤抖着抠开蜡封,抽出里面卷得紧紧的纸条。
只扫了一眼,她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比身后的粉墙还要惨白!
“凤丫头!怎么了?!” 王夫人猛地坐首身体,声音尖利,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王熙凤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茫然地、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向王夫人,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两行冰冷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在她惨白的脸上冲出两道惊心动魄的痕迹。
周瑞家的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飘落的纸条,只看了一眼,便如被毒蛇咬中般尖叫起来:“天爷啊!琏…琏二爷……殁了!!”
“什么?!!!” 王夫人发出一声非人的厉啸,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鸹!
她猛地从炕上弹起,又因巨大的眩晕和冲击力重重跌坐回去,打翻了炕几上的参盏!滚烫的参汤泼了她一身,她却浑然不觉。
她死死瞪着周瑞家的,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声音扭曲变调:“胡…胡说什么?!琏儿…他…他怎么会…殁了?!拿来!拿来给我看!” 她状若疯虎地扑过去抢夺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却字字滴血:
“琏二爷于子时三刻,暴毙姑苏府狱,疑为剧毒所害,七窍流血而亡。张仁叩禀。”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从王夫人口中喷溅出来!
染红了手中的纸条,也染红了她的前襟!
她身体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太太!太太!” 周瑞家的和丫鬟们魂飞魄散,哭喊着扑上去搀扶。
“二爷…琏二…死了?…死了?!不!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啊——!!!” 王熙凤这时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穿云裂帛般的凄厉哀嚎!
她像一头失去幼崽的母兽,猛地推开搀扶的平儿,踉跄着冲到门口,对着黑沉沉的夜空伸出双手,仿佛要抓住什么,又徒劳地落下,身体软软地顺着门框滑倒在地,只余那绝望到骨髓的恸哭在死寂的荣国府上空回荡:“琏二!我的琏二!你怎么能…怎么能丢下我啊——!”
“造孽啊——!!!”
一声苍老、悲怆、仿佛天塌地陷般的哀鸣,从荣禧堂外传来!
贾母在鸳鸯等丫鬟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出现在门口。
老人家显然是被这半夜的哭嚎惊动,匆匆赶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昏死过去的王夫人、状若疯癫捶地痛哭的王熙凤,还有那染血的纸条……
贾母手中的龙头拐杖“当啷”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她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扭曲,浑浊的老泪汹涌而出,身体摇摇欲坠,全靠鸳鸯死死架住。
“我的琏儿……我的孙儿啊!”
贾母捶打着胸口,老迈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锥心刺骨的悲痛,“早上还好端端的人……怎么……怎么就死在姑苏那地界了?!
暴毙?中毒?!天杀的!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孙儿!
几乎同时,一股恶毒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金陵权贵圈和姑苏城内飞速蔓延:
“听说了吗?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孤女林黛玉,心肠歹毒!她舅母王夫人好心送药,她却疑神疑鬼,勾结外人,诬陷舅母下毒!更设计陷害其表兄贾琏入狱!最后怕事情败露,竟在狱中下毒,杀人灭口!”
“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林家就剩这一个孤女了,竟如此狠辣!”
“还不是仗着那个什么太子太傅撑腰?听说那陈明远也不是什么好鸟,为了帮林丫头夺产,无所不用其极!”
“护官符都压不住啊!贾家王家这次是栽了……”
流言有鼻子有眼,将林黛玉描绘成一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为谋夺家产不择手段的蛇蝎毒妇!
而陈明远则是她背后的阴谋黑手。
贾琏,成了被“构陷”并“灭口”的可怜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