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深缘浅终成憾

第78章 旧信褶皱与未冷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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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缘深缘浅终成憾
作者:
1零1七
本章字数:
9074
更新时间:
2025-07-09

凌墨寒拆纱布那天,李晚意特意穿了件杏色连衣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胸口投下斑驳的光影,新长出的皮肉泛着淡粉色,像初春刚抽芽的枝桠。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期好,她却盯着那道狰狞的疤痕出神,指尖悬在半空不敢落下。

“怕了?”凌墨寒捉住她的手按在疤痕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猛地一颤。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掌心传来,“当时扑过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掉眼泪的样子,倒忘了疼。”

李晚意抽回手往他伤口上按了按,看他疼得龇牙咧嘴才松劲:“让你逞英雄。”话虽嗔怪,眼眶却红了——那天在码头,他倒在雨里的模样,像根生锈的针,总在午夜扎进梦里。

门被推开时带着一阵风,陆沉舟提着果篮走进来,视线先落在李晚意泛红的眼角,再转向凌墨寒敞开的病号服,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医生说你今天可以下床了?”

“托你的福。”凌墨寒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纽扣,语气里的疏离像结了层薄冰,“陆总这么闲,不用管公司的事?”

“晚晚的事更重要。”陆沉舟将剥好的橘子递到李晚意面前,指腹蹭过她的手背,“阿姨让我问你,晚上要不要回老宅吃饭?”

李晚意接过橘子的动作顿了顿。陆沉舟的母亲总说她是半个女儿,可自从舅舅提起父亲的车祸可能与陆父有关,她再面对陆家的人,心里像堵着团湿棉花。

“今天要陪墨寒做复健。”她将橘子分成两半,一半塞给凌墨寒,一半递给陆沉舟,“下次吧。”

凌墨寒咬橘子的动作很用力,果汁溅在嘴角也没察觉。李晚意抽出纸巾给他擦嘴,指尖擦过他下唇时,他突然偏头含住她的指腹,温热的触感让她像触电般缩回手。

“我自己来。”她站起身往窗边退,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陆沉舟看着两人交缠的视线,突然开口:“警方在林薇薇的保险柜里找到些东西。”他从公文包拿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几封泛黄的信,“说是十年前,有人寄给她的。”

李晚意的目光落在信纸上,钢笔字迹凌厉,像极了凌墨寒的笔迹。她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喘不过气——如果这些信真是凌墨寒写的,那里面会藏着怎样伤人的话?

“陆沉舟。”凌墨寒的声音冷得像冰,“别玩这种把戏。”

“是不是把戏,晚晚一看便知。”陆沉舟将证物袋递过去,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执拗,“有些事,藏着不如摊开。”

李晚意的手指抖得厉害,拆开证物袋时,指甲几乎要划破信封。第一封信的开头就让她浑身冰凉:“听说你父亲死了?真好,当年他克扣工人工资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字迹确实像凌墨寒的,可语气里的恶毒让她陌生。她猛地抬头看凌墨寒,他正试图坐起来,胸口的伤口被牵扯得发白:“不是我写的!晚晚,你信我!”

“那这是什么?”她将信纸拍在床头柜上,橘子滚落在地,汁水溅湿了凌墨寒的裤脚,“十年前你就这么恨他们?那我呢?你对我是不是也全是算计?”

三年前被抛弃的委屈突然翻涌上来,她看着凌墨寒慌乱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三年的等待像个笑话。

“晚晚,你听我解释!”凌墨寒想去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我不想听!”李晚意抓起包就往外跑,撞到门口的护士也没回头。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得她眼睛疼,那些信上的字迹在眼前盘旋,和记忆里凌墨寒签合同的笔迹渐渐重合。

凌墨寒挣扎着要下床,被陆沉舟按住肩膀:“你现在追出去,只会让她更生气。”他捡起地上的信纸,嘴角勾起抹冷嘲,“凌墨寒,你看,这就是你藏着掖着的下场。”

“是你仿冒的字迹。”凌墨寒盯着他的眼睛,像在看个陌生人,“你从大学就模仿我的笔迹签假条,这点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陆沉舟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病房里格外刺耳:“是又怎样?”他凑近凌墨寒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晚晚为什么总躲着你?因为她每次看见你,就想起这些信里的话。我不过是,帮她记起来而己。”

凌墨寒突然挥拳打过去,陆沉舟早有防备地躲开,拳头重重砸在床沿,发出沉闷的响声。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护士冲进来时,看见凌墨寒捂着胸口剧烈喘息,指缝间渗出血迹。

李晚意跑到楼下花园时,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她蹲在银杏树下,想起十八岁那年,凌墨寒就是在这里把第一封情书塞进她校服口袋。那时他耳尖通红,说“写得不好,你别笑”,可信纸被他折了又折,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雨水打湿了连衣裙,贴在身上凉得刺骨。她摸出领口的戒指,铂金表面被体温焐得温热,可心里的寒意却越来越重。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舅舅打来的。

“晚晚,你在哪?”舅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找到你妈妈的日记了,里面写着...写着当年你爸爸发现的财务问题,牵扯到陆氏的海外账户!”

李晚意猛地站起来,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舅舅,你说清楚!”

“日记里记着笔转账记录,收款方是...”舅舅顿了顿,声音发颤,“是陆沉舟的母亲!而且你妈妈怀疑,你爸爸出车祸前,陆沉舟的母亲曾找过他!”

手机从掌心滑落,在积水里发出刺啦的声响。李晚意想起陆母每次见她时温柔的笑容,想起她总往自己包里塞的杏仁糖,那些看似温暖的细节,此刻都变成了淬毒的针。

她转身往病房跑,裙摆扫过积水溅起水花。陆沉舟为什么要伪造那些信?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母亲的事?那他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到底是愧疚,还是另一种监视?

病房门口围了不少护士,李晚意挤进去时,正看见医生给凌墨寒注射镇静剂。他挣扎着喊她的名字,胸口的纱布又被血浸透,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凌墨寒!”她扑到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我信你!我信不是你写的!”

凌墨寒的眼神渐渐涣散,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嘴角微微上扬:“晚晚...别离开...”

护士把她拉到一边:“病人情绪太激动,需要静养。”她看着李晚意湿透的裙子,递来条毯子,“凌太太,你也该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李晚意裹着毯子坐在走廊长椅上,陆沉舟不知何时站在对面,手里拿着套干净的衣服:“这是附近商场买的,你先换上。”

她没接,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那些信,是你写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陆沉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将衣服放在旁边的空位上:“是。”他出乎意料地坦诚,“我嫉妒他。从大学第一次见你,看见你对着他笑的时候,就开始嫉妒。”

“所以你伪造信件,挑拨我们?”李晚意的声音发颤,“那我父母的死呢?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不是!”陆沉舟的脸色瞬间惨白,“我爸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妈...我妈确实找过你爸爸,但只是想让他别举报,没想到会...”

“没想到会害死他?”李晚意打断他,眼泪终于掉下来,“陆沉舟,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把你当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沉舟的肩膀垮下来,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对不起...晚晚,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你从来没拥有过我。”李晚意站起身,往病房走,“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回到病房时,凌墨寒己经睡着了。阳光透过雨帘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她坐在床边,轻轻抚摸他受伤的手背,那里还留着输液针孔的痕迹。

手机突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陆沉舟站在医院天台,手里拿着个药瓶,背景是翻涌的乌云。

李晚意的心猛地揪紧。她知道陆沉舟性格偏执,却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她攥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只想再见你一面。”陆沉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个仓库,我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你再决定要不要彻底忘了我。”

李晚意挂了电话,看着病床上的凌墨寒,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如果她现在走了,凌墨寒醒来会有多失望?可如果不去,陆沉舟真的做了傻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她俯身在凌墨寒额头印下一个吻,轻声说:“等我回来。”

仓库在城郊的旧码头,生锈的铁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李晚意推开门时,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陆沉舟坐在木箱上,面前摆着个打开的旧相册。

“你来了。”他抬头笑了笑,眼底布满红血丝,“看看这个。”

相册里是泛黄的老照片,一个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在银杏树下笑得灿烂。那是十岁的她和陆沉舟,那时他还没现在这么阴郁,会把零花钱省下来给她买棉花糖。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陆沉舟指着最后一页的纸条,是陆母的字迹,“她说如果我敢伤害你,就让我把这些照片烧了。”

李晚意的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十年前我爸出事后,我妈就疯了。”陆沉舟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她总说看见你爸爸的鬼魂,整夜整夜地哭。那些信是她逼我写的,她说只有让林薇薇恨凌墨寒,才能保住陆氏。”

他从怀里拿出个录音笔:“这是我偷偷录的,她承认了当年找你爸爸的事,还有...刹车是她找人动的,不是为了害你爸爸,是想制造意外逼我爸收手。”

李晚意接过录音笔,指尖冰凉。原来这才是完整的真相,被仇恨和恐惧裹挟的真相。

“对不起。”陆沉舟站起来,往仓库外走,“我会去自首,林薇薇那边的案子,还有我妈做的事,我都会说清楚。”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她,“晚晚,照顾好自己。”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孩子。李晚意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突然蹲下来哭了——那些被辜负的信任,被扭曲的善意,终究还是以最惨烈的方式落幕了。

她回到医院时,天己经黑了。病房里亮着盏暖灯,凌墨寒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落下的围巾,指腹反复着上面的流苏。

“去哪了?”他的声音沙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李晚意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没受伤的后背上:“去了结些事。”

“陆沉舟?”

“嗯。”她点点头,眼泪浸湿了他的病号服,“他要去自首了。”

凌墨寒转过身,将她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以后别再一个人跑出去,我会担心。”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些信的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不怪你。”李晚意摇摇头,抬头看他的眼睛,那里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又专注,“凌墨寒,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把过去的烂事都忘了。”

“好。”他笑着点头,眼角却有泪光,“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开始?”

“才不要。”李晚意捏了捏他的脸颊,“从你给我削苹果开始,这次不许削得坑坑洼洼。”

凌墨寒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传到她掌心,温暖而踏实。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银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李晚意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差点忘了。”她打开盒子,里面是枚简单的素圈戒指,“这是我给你买的,和我的配对。”

凌墨寒的呼吸顿了顿,看着她笨拙地将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他突然低头吻住她,温柔的吻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却让她心跳如擂鼓。

“晚晚。”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说了很多次,可这次李晚意听得格外清晰。她踮起脚尖回吻他,裙摆扫过床沿的药瓶,发出清脆的响声。

月光下,凌墨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怀里的温度却让他觉得,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他看着李晚意泛红的眼角,突然想起三年前她搬走那天,他站在雨里看她的车消失,手里攥着准备好的戒指,最终还是没敢追上去。

幸好,命运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而在医院的另一间病房,舅舅看着手里的化验单,脸色苍白如纸。他颤抖着拨通电话,声音带着绝望:“墨寒,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关于晚晚的身体...”

电话那头,凌墨寒正低头给李晚意盖好被子,听到舅舅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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