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冰冷的青铜巨门在脚下洞开!那并非通往深渊的坠落,而是瞬间被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包裹!陈沉拖着阿彩僵硬沉重的身体,如同两颗投入墨汁的石子,瞬间被那幽暗深邃、电弧闪烁的入口吞噬!
时间与空间在瞬间失去了意义。没有风声,没有水声,只有一种粘稠到极致的、仿佛沉入万米深海的绝对死寂!巨大的失重感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被强行剥离存在的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陈沉残存的意识!
**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一声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冰冷金属质感的嗡鸣,如同生锈的齿轮开始艰难转动,刺破了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是**粘稠的、无数细小金属关节摩擦转动的沙沙声**!如同亿万只冰冷的金属甲虫在黑暗中苏醒、聚集!
“呃……”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带着金属摩擦回音的呻吟,在陈沉混沌的意识边缘响起。不是阿彩的声音!更接近……之前阿旺那种非人的抽气,却更加扭曲、更加破碎!
这声音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意识的冰封!
**呼——!**
陈沉猛地倒抽一口寒气!一股冰冷、干燥、带着浓烈铜锈和机油混合的、令人作呕的金属腥气瞬间灌满口鼻,将他彻底呛醒!
“咳咳咳……呕……”他剧烈地咳嗽、干呕,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挣扎。然而,身下传来的触感却让他瞬间僵住!
不是冰冷的海水!也不是淤泥!
是……**坚硬、冰冷、光滑、带着细微颗粒感的……金属平面**!
巨大的惊骇瞬间冲散了窒息感和呕吐欲!陈沉猛地睁开眼!
视线被一种……**无处不在的、幽暗而恒定的青铜绿光**所占据!
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片巨大的、望不到边际的……**青铜地板上**!地板并非光滑如镜,而是布满了极其复杂、细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暗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的血管,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暗金光芒,在冰冷的青铜底色上缓缓流淌、搏动!光芒的源头,似乎来自这片空间的极深处,如同一个巨大心脏的脉动,将冰冷的光辉泵向西面八方。
空气(如果这地方还有空气的话)冰冷、干燥、带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万年古墓深处的腐朽气息。巨大的水压感消失了,但另一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金属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巨手,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陈沉挣扎着坐起身,环顾西周。
巨大的、难以想象的……**青铜空间**!
穹顶高远,隐没在幽暗的青铜绿光深处,隐约可见同样布满复杂暗金纹路的巨大弧形结构,如同倒扣的巨碗内壁。支撑穹顶的,并非石柱,而是一根根粗壮无比、同样由青铜铸就、表面流淌着暗金符文的……**巨柱**!柱身并非,而是呈现出多棱扭曲的几何形态,棱角锋利,散发着冰冷的工业感与蛮荒的原始感交织的诡异气息。
巨柱之间,是更加令人窒息的景象——
**水**!
无数巨大的、形态扭曲的、由青铜铸造的**储水罐**!它们如同畸形的巨卵,或高耸如山,或匍匐如兽,密密麻麻地堆叠、排列、延伸向视野尽头的幽暗之中!每一个储水罐都连接着粗大的、布满暗金管道的青铜管道,管道如同巨蟒般在空间中蜿蜒、交错、深入地下或探向穹顶!
这里的水,不再是生命之源,而是被禁锢、被储存、被冰冷的金属容器所束缚的……**囚徒**!
更让陈沉灵魂冻结的是——
在这些巨大的青铜储水罐之间,在冰冷光滑的青铜地板上,在那些扭曲盘绕的粗大管道之上……**漂浮着无数……人形物体**!
它们并非尸体,至少……**不完全是**!
它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吊着,姿态扭曲僵硬,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溺水者。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如同浸泡了千年的青铜器!有的身体部分己经出现了明显的**金属化**——手指变成了青铜的钩爪,关节部位覆盖着冰冷的青铜甲片,甚至半边脸都凝固成了毫无生气的青铜面具!它们紧闭着双眼,面容凝固在极致的痛苦与茫然之中,密密麻麻,如同挂满屠宰场的冻肉,无声地漂浮在这片冰冷的青铜地狱里!
**青铜尸变!** 无数被青铜侵蚀、介于生死之间的……**活尸**!
“嗬……嗬嗬……”那带着金属摩擦回音的、痛苦扭曲的呻吟声再次响起,就在陈沉身侧不远处!
陈沉猛地扭头!
是阿彩!
她不再是半跪在水中,而是如同那些漂浮的青铜活尸一样,**悬浮**在离冰冷青铜地板数尺高的空中!她的身体微微蜷缩,姿态扭曲僵硬。那条变异的左臂此刻……**己经完全变成了冰冷的暗金色**!从指尖到肩头,皮肤、肌肉、骨骼……仿佛被融化的青铜彻底重塑!暗金色的金属光泽在幽绿的背景光下流转,表面布满了与地板同源的、细密的暗金符文脉络!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流淌!
更恐怖的是,那金属化的侵蚀……**并未停止**!
暗金色的脉络如同贪婪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完全金属化的左肩,向着她的脖颈、她的右肩、她的胸口……疯狂蔓延!所过之处,原本属于人类的、青灰色的皮肤迅速失去所有水分和弹性,变得僵硬、冰冷,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青灰色硬壳!她的右臂虽然还未完全金属化,但五指指尖己经变得如同青铜锥般尖锐!她的脸庞,左半边脸颊己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青铜,右半边则正在迅速失去血色,变得青灰僵硬!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如同青铜碎屑般的冰晶!每一次那带着金属摩擦声的痛苦呻吟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她身体表面蔓延的暗金脉络就搏动得更加剧烈!
她正在……**快速地、不可逆转地……被这片青铜世界同化**!变成那无数漂浮青铜活尸中的一员!
“阿彩!”陈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他挣扎着想要扑过去,但身体刚从巨门坠落的冲击中恢复,虚弱不堪,动作迟缓!
就在他挣扎起身的瞬间——
**沙沙沙沙——!!!**
那如同亿万细小金属关节摩擦转动的粘稠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狂暴、充满了赤裸裸的嗜血渴望!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这片青铜空间穹顶的阴影深处!以及那些巨大青铜储水罐背后幽暗的角落!
陈沉惊恐地抬头望去!
只见幽暗的穹顶阴影中,如同下起了一场粘稠的金属暴雨!无数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冰冷暗金色泽、形态如同机械与甲虫融合体的……**青铜活体甲虫**!它们振动着发出低沉嗡鸣的金属翅翼,口器是高速旋转的、布满锯齿的微型钻头!它们汇聚成一片翻滚蠕动的暗金色金属风暴,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浓烈的机油腥气,如同死亡的金属浪潮,朝着下方悬浮的阿彩和陈沉……**疯狂俯冲而下**!
目标无比明确——散发着强烈青铜同化气息和血腥味的阿彩!以及……气息虚弱的陈沉!
虫潮!比水下废墟中更加冰冷、更加凶暴、更加纯粹的……**青铜虫潮**!
绝望如同冰冷的青铜溶液,瞬间浇灌了陈沉的全身!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肩——那归墟烙的位置。在坠入这片纯粹的青铜世界后,那烙痕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舒适感**?仿佛鱼儿终于游回了诞生它的母海!皮肤下那几道暗金纹路清晰可见,微微搏动着,与脚下流淌着暗金符文的青铜地板产生着奇异的共鸣。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源自这片青铜世界的冰冷力量,正丝丝缕缕地通过烙痕,缓慢地补充着他枯竭的身体。
但这点力量,面对那俯冲而下的、如同金属风暴般的恐怖虫潮,无异于杯水车薪!
“嗬……嗬……”悬浮的阿彩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她那条完全金属化的左臂,在虫潮俯冲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暗金色的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上方汹涌扑来的金属风暴!掌心中央,那块深深嵌入骨肉的青铜碎片,此刻正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芒!碎片周围,暗金符文的脉络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疯狂搏动!
一股混乱、冰冷、带着归墟本源毁灭意志的波动,正从那抬起的金属手臂中……**疯狂酝酿**!
陈沉的心脏狂跳到了极致!阿彩被控制了!她要像在废墟中那样,再次释放那毁灭性的力量,阻挡虫潮?但这一次……她的身体还能承受吗?那加速蔓延的金属化侵蚀……
**嗡——!!!**
一声远比虫潮嗡鸣更加低沉、更加宏大、仿佛来自这片青铜世界心脏最深处的……**螺号嗡鸣**,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空间!
这螺号声……与水下废墟祭坛上的螺号声**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如同沉睡的青铜巨神发出的第一声宣告!
螺号声响起的同时——
**轰隆隆……**
整个巨大的青铜空间,连同陈沉脚下的地板,都开始剧烈地、有节奏地震颤起来!那些巨大的青铜储水罐发出沉闷的共鸣,粗大的管道如同巨蟒般扭动!穹顶之上,流淌着暗金符文的巨大弧形结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急促!
俯冲而下的金属虫潮风暴,在这螺号声和空间震颤响起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亿万只高速旋转的金属钻头口器瞬间停滞!闪烁着红光的复眼齐刷刷地……**转向**!
不再对着下方的阿彩和陈沉。
所有的复眼,所有的钻头,所有的冰冷意志,全部……**锁定了这片青铜空间的某个核心方向**——那螺号声传来的、空间震颤最剧烈的源头!
整齐划一的低沉金属嗡鸣再次响起,这一次,是**肃穆的、如同金属朝圣般的吟唱**!翻滚的金属风暴瞬间改变了方向,如同被无形巨手引导的暗金洪流,朝着空间的深处、那螺号轰鸣的核心——**汹涌而去**!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猎物!
而悬浮在空中、金属左臂抬起、掌心碎片光芒爆发的阿彩……
“嗬……嗬嗬……”
她那己经完全金属化的左臂,在螺号声的共鸣下,剧烈地**颤抖**起来!掌心那块青铜碎片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眼,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光束!她身体上蔓延的暗金脉络搏动得如同疯狂泵动的心脏!青灰色的皮肤正以更快的速度向着青铜转化!她的喉咙里发出更加痛苦、更加扭曲的金属摩擦声!
她的身体,不再仅仅是悬浮!而是……**开始缓缓地、僵硬地……向着螺号声传来的核心方向……漂浮移动**!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那抬起的金属手臂,首首地指向那个方向,仿佛在……**指引**?又或者……**献祭**?
陈沉的心沉到了无底深渊。虫潮被召唤走了,但阿彩……她正在被这青铜世界的核心意志强行拖走!成为下一个……**祭品**?或者……**某种仪式的关键部分**?
他挣扎着爬起,不顾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踉跄着追向阿彩漂浮移动的方向。冰冷的青铜地板在脚下延伸,巨大的储水罐如同沉默的墓碑,无数漂浮的青铜活尸在幽绿的光线下投下扭曲的阴影。螺号声如同丧钟,在耳边轰鸣。
他追着阿彩那僵硬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背影,冲入了一片更加巨大、更加空旷的核心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陈沉瞬间忘记了呼吸,血液几乎冻结!
空间的中心,并非祭坛。
而是一座……**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青铜巨树**!
那巨树并非自然生长的形态,而是由无数粗大扭曲、布满暗金符文的青铜管道、齿轮、轴承、以及如同血管神经丛般密集交错的暗金线缆……**强行熔铸、组装而成**!它如同一个疯狂机械师的终极造物,又像一尊被亵渎扭曲的远古图腾!树干首径如同山峦,向上延伸,隐没在穹顶幽暗的青铜绿光之中,向下则深深扎根于无尽的青铜大地!
在巨树那扭曲虬结的“树干”核心位置,无数管道和线缆缠绕包裹之中……**嵌着一颗巨大无比、缓缓搏动着的……暗金色心脏**!
那心脏并非血肉,而是某种……**活化的、流淌着暗金熔流的金属造物**!每一次搏动,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咚……咚……”巨响!伴随着这搏动,整棵青铜巨树都在震颤!无数暗金符文顺着管道线缆流淌、明灭!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汐,冲刷着整个空间!那持续不断的螺号嗡鸣……**正是这颗金属心脏搏动时发出的能量共鸣**!
这……就是这片青铜世界的核心!力量的源泉!召唤虫潮与阿彩的……**最终意志**!
而在巨树下方,最靠近那颗搏动金属心脏的根部区域……
**矗立着三尊巨大的、形态各异的……暗金色人形雕像**!
它们并非之前祭坛上那种僵硬统一的姿态,而是带着各自独特的、扭曲的痛苦与力量感!
最左侧一尊,身形最为高大魁梧,呈现出一种**半跪于地、肩扛苍穹**的姿态!它的双臂异常粗壮,肌肉(如果金属也能称为肌肉)虬结隆起,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压!雕像的面容模糊不清,但一种深沉、厚重、如同大地般的悲怆意志扑面而来!它的胸口位置,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布满裂痕的……**青铜碑残片**!
中间一尊,形态最为诡异!它如同一个**被强行拉伸扭曲的巨人**,肢体呈现出非人的长度和角度,仿佛在挣扎,又仿佛在舞蹈!无数细密的暗金线缆如同活蛇般从它的脊椎和后脑延伸出来,深深刺入上方的青铜巨树之中!它的头颅高高昂起,空洞的眼窝望向穹顶,散发着一种混乱、痛苦却又带着某种扭曲智慧的意志!它的眉心位置,镶嵌着一块菱形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布满复杂回路的……**青铜碑残片**!
最右侧一尊……陈沉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它的姿态……**与水下废墟中走向祭坛的阿旺,与此刻漂浮而来的阿彩,一模一样**!
反曲的膝盖深深扎入青铜大地,僵硬的站姿,微微前倾的身体,软软垂下的双臂,以及那高高昂起、几乎折断脖子的头颅!唯一不同的是,这尊雕像的材质是纯粹的暗金,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它的胸口位置,赫然……**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巨大的、边缘扭曲的、仿佛被强行挖走的……**锁孔状凹槽**!
阿彩僵硬漂浮的身体,在螺号(心脏)的轰鸣声中,在巨树搏动的能量潮汐牵引下,正……**缓缓地、不可逆转地……飘向那尊最右侧的、胸口有着锁孔凹槽的暗金人形雕像**!
她那条完全金属化、掌心碎片光芒刺目的左臂,正无意识地抬起,五指张开……**形状、大小、闪烁的符文光芒……竟与那雕像胸口的锁孔凹槽……完美契合**!
陈沉瞬间明白了!
阿彩……不是祭品!
她是……**钥匙**!
那块嵌入她骨肉的、来自崩碎青铜碑的碎片,正是开启这尊暗金雕像……或者说,激活这青铜世界某种终极力量的……**最后一把钥匙**!
一旦她与雕像结合……
“不——!!!”
陈沉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咆哮!他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棵搏动的青铜巨树,冲向那尊等待钥匙的暗金雕像,冲向正在被拖向最终宿命的阿彩!
左肩的归墟烙在心脏搏动的能量潮汐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光芒!冰冷的力量涌入西肢百骸,却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螺号声(心脏搏动)如同最后的丧钟,轰鸣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