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凌云剑宗的一处禁地。
传闻,那里是宗门历代先辈坐化后,佩剑的埋葬之地。数千年来,成千上万柄蕴含着主人一生剑道感悟的灵剑,被葬于其中。
久而久之,那些灵剑中残留的剑意交织、碰撞,形成了一片混乱而又强大的剑意力场。
对于剑修来说,剑冢既是圣地,也是绝地。若能深入其中,从中领悟一二前人剑道,必将受益无穷。但若是悟性不够,道心不坚,则很可能会被那万千驳杂的剑意冲垮神智,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剑奴,甚至当场爆体而亡。
因此,宗门规定,唯有修为达到淬体九重,且通过了心性考核的内门弟子,才有资格申请进入剑冢,而且每次只能在最外围停留一个时辰。
“就是这里了。”林渊合上典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剑冢,对他来说,无疑是“寻道”的最佳场所。那万千驳杂的剑意,在别人看来是致命的毒药,但在拥有归墟石的他看来,却是最顶级的饕餮盛宴!
只要能进去,他有信心,借助归-墟石的净化之力,从中剥离出最纯粹、最强大的剑道法则,为自己奠定万古无一的剑道之基。
但问题是,如何进去?
他只是一个淬体八重、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根本不符合进入剑冢的条件。
林渊陷入了沉思。硬闯是不可能的,凌云剑宗的禁地,必然有强者看守。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能带他进去的人。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懒散、颓废,却又眼光毒辣的身影。
苏清越。
这个人,处处透着神秘。他虽然修为尽失,但在宗门里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地位。而且,他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
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打定主意后,林渊开始刻意地寻找苏清越的踪迹。
这并不难。苏清越在宗门里是个名人,他的活动范围,基本就固定在三个地方:自己的住所、藏经阁、以及外门唯一的一家酒馆。
林渊最终在后山的一处瀑布下,找到了他。
苏清越正半躺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枕着手臂,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眯着眼睛看天,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他身旁的酒葫芦,己经空了。
林渊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苏师兄。”
苏清-越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说道:“哦,是你小子啊。怎么,想通了,准备告诉我你的秘密了?”
“师兄说笑了。”林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递了过去,“这是师弟偶然得到的一坛好酒,名为‘猴儿酿’,特来孝敬师兄。”
这坛酒,是他用斩杀道骸后得到的赏金,在郡城特意购买的。他知道,对付苏清越这种嗜酒如命的人,最好的敲门砖,就是酒。
果然,一听到“猴儿酿”三个字,苏清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抢过包裹,打开闻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陶醉的神色。
“啧啧,好酒!果然是吸取百果精华,天然酿造的猴儿酿!小子,你有心了。”苏清越满意地拍了拍林渊的肩膀。
他也不客气,首接抱着酒坛,就“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然后舒服地哈出一口酒气。
“说吧。”喝完酒,苏清越抹了抹嘴,看着林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子这么下血本,想求我办什么事?”
他虽然看似醉醺醺,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林渊见他如此首接,也不再拐弯抹角,沉声说道:“师弟想请师兄,带我进一次剑冢。”
“噗——!”
苏清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首接喷了出来。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渊,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说什么?剑冢?你小子疯了?!”他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淬体八重的小家伙,进去就是送死!别说你了,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内门天才,每年都有几个死在里面!”
“师弟知道其中的凶险。”林渊的表情异常坚定,“但我有必须进去的理由。还请师兄成全。”
苏清越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他是在开玩笑。但林渊的眼神,只有决然。
“理由?什么理由?”苏清越皱眉问道。
林渊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为了……寻道。”
“寻道?”苏清-越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寻道……哈哈哈哈……好一个寻道!”他笑了许久才停下,看着林渊,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自嘲,一丝追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你知道吗,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像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去剑冢寻他那所谓的‘至强剑道’。”苏清越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结果呢?他失败了,输得一败涂地,成了整个宗门的笑话。”
林渊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那是他,不是我。”林渊平静地回答。
苏清越的身体微微一震。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如铁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只是,这个少年的眼神,比当年的自己,更加纯粹,也更加……深不可测。
他沉默了。良久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干。
“罢了罢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在这坛好酒的份上,我就陪你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