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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冰原的风，比青岩城的寒冬凛冽百倍。
叶无尘的灵识虚影立于一处冰崖之上，周身萦绕的青光比在黑风岭时凝实了些许。三年来，他循着龙族灵脉的气息一路北上，终于在这片终年飘雪的荒原，找到了古籍中记载的“龙息泉”——泉眼涌出的不是水，而是蕴含着磅礴龙气的白雾，正是温养他灵识的最佳之地。
他盘膝坐在泉边，任由龙气白雾涌入灵识。聚灵珠悬浮在眉心，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那些狂暴的龙气细细梳理，一点点融入他虚幻的身形。按照这样的进度，最多五年，他便能凝聚出实体。
然而，平静在第三月的一个雪夜被打破。
那天夜里，冰原上突然刮起了黑色的旋风，风中夹杂着熟悉的腐朽气息。叶无尘猛地睁开眼，只见数十道黑袍人影踏着风雪而来，为首者身形高瘦，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龙族灵识？真是意外之喜。”面具人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李玄那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得本座亲自出手。”
叶无尘起身，青衫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黑袍教还有余孽？”
“余孽？”面具人嗤笑，“你以为李玄只是个傀儡？他不过是‘九巫’之一罢了。真正的黑袍教，可比你想象的深得多。”
他抬手，身后的黑袍人立刻结阵。黑色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向叶无尘，所过之处，连坚冰都开始融化腐朽。
叶无尘运转灵识，掌心凝聚出一道金色剑气——这是他以灵识模拟当年的龙吟斩，威力虽不及实体时的十分之一，却也带着纯正的龙气。
“破！”
剑气斩入黑潮，瞬间撕裂出一道缺口。但黑袍人太多，缺口转眼又被填补。叶无尘且战且退，渐渐被逼到龙息泉边。
“困兽之斗罢了。”面具人冷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骨哨，放在唇边吹响。
哨声尖锐刺耳，冰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地的轰鸣。叶无尘回头，只见一头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兽正从冰层下钻出——那兽形似蜥蜴，却长着九个头颅，每个头颅的口中都喷吐着灰黑色的毒雾。
“九头蚀骨兽，专食灵识。”面具人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你的灵识如此精纯，想必够它饱餐一顿了。”
九头兽咆哮着扑来，毒雾所过之处，连龙息泉的白雾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叶无尘避无可避，只能将聚灵珠挡在身前。珠子爆发出的青光形成一道护罩，暂时挡住了毒雾，却也在被一点点侵蚀。
“叶无尘！”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笛声突然穿透风雪。叶无尘猛地抬头，只见风雪中，一道烟霞色的身影正踏着飞剑而来，身后还跟着楚嫣然与数十名修士。
“你怎么来了？”叶无尘又惊又喜。
柳沉鱼落在他身边，玉笛斜指地面，笛声中带着凛冽的战意：“你以为我会乖乖等在青岩城？”她看向那九头兽，“楚嫣然查到，这畜生的七寸在中间那颗头颅的逆鳞下。”
楚嫣然己带人冲了上去，长剑带着灵光刺向兽身：“吸引它的注意力！”
叶无尘立刻会意。他将灵识催动到极致，聚灵珠的青光暴涨，竟暂时逼退了九头兽。趁其分神的瞬间，柳沉鱼纵身跃起，手中银针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刺入中间那颗头颅的逆鳞缝隙中。
“吼——！”
九头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中间的头颅轰然炸裂。剩下的八个头颅顿时陷入混乱，攻击也变得毫无章法。
“蠢货！”面具人怒喝，亲自出手。他的灵力比李玄精纯百倍，一掌拍向柳沉鱼，掌风里竟裹着无数细小的黑虫，显然是某种阴毒的蛊术。
叶无尘想也没想，立刻挡在柳沉鱼身前。黑虫撞在他的灵识护罩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快走！”叶无尘对柳沉鱼喊道，“他的目标是我！”
柳沉鱼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灵识传来，竟让他涣散的灵识稳定了几分：“我说过，要走一起走。”她从怀中取出那半块青云令，“还记得这东西吗？”
令牌在她掌心亮起金光，与叶无尘的聚灵珠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崖壁上突然浮现出无数龙纹，竟与黑风岭的养魂阵如出一辙——原来柳沉鱼早有准备，提前在这里布下了与聚灵珠相契的阵法。
“以令为引，以阵为基，凝！”柳沉鱼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令牌上。
半块青云令突然飞起，与聚灵珠合二为一。刹那间，龙纹阵法爆发出万丈金光，将整个冰原照得如同白昼。那些金光如锁链般飞出，不仅缠住了九头兽，连面具人与黑袍教众都被牢牢捆住。
“不可能！这阵法明明只有龙族血脉能催动……”面具人满脸难以置信。
柳沉鱼冷笑：“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她指尖划过腰间的荷叶玉佩，“我柳家先祖，本就是守护龙族的祭司后裔。这阵法，我从小看到大。”
金光越来越盛，九头兽在惨叫声中化为飞灰，黑袍教众的灵力被阵法抽干，一个个瘫倒在地。面具人看着自己被金光腐蚀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黑袍教会找到你们的！九巫不会放过任何叛徒！”
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破舌尖，竟要自毁肉身。柳沉鱼反应极快，笛声一转，一道音刃首刺他的识海。面具人动作一滞，叶无尘趁机将灵识注入聚灵珠，金光猛地收紧，彻底绞碎了他的肉身与灵识。
风雪渐渐平息。叶无尘的灵识虚影比之前淡了许多，却在柳沉鱼的精血滋养与阵法加持下，多了一丝凝实的质感。
“这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柳沉鱼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迹。
叶无尘望着她，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不走了。”
楚嫣然走上前，踢了踢地上黑袍教众的尸体：“搜出些有意思的东西。”她举起一块刻着蛇纹的令牌，“这上面的纹路，和李玄胸口的骷髅印记同源，但更复杂。看来这‘九巫’，才是黑袍教的真正核心。”
叶无尘看向冰原深处，那里的风雪似乎更浓了。他知道，面具人的话绝非虚言——九巫的存在，意味着三百年的恩怨背后，还有一个更庞大、更隐秘的组织。而他与柳沉鱼，才刚刚触碰到这冰山一角。
柳沉鱼握住他的手，尽管只能握住一团虚无的灵光，却笑得坚定：“不管九巫是谁，不管黑袍教藏得多深，我们总能找到他们。”
聚灵珠与青云令融合后，在阵法中央形成了一颗半实半虚的珠子，既蕴含着龙族灵脉，又带着柳家血脉的印记。叶无尘的灵识依附其上，虽仍不能离开阵法太远，却己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温度。
“下一步去哪？”楚嫣然问道。
叶无尘看向柳沉鱼，两人相视一笑。
“先回青岩城。”柳沉鱼道，“把竹林再种密些，等某人能走了，正好下棋。”
“然后呢？”
“然后，”叶无尘的声音带着笑意，随风散入冰原，“去揭开那九巫的老底。”
风雪再次起，却吹不散阵法中的金光，也吹不散两人眼中的默契。这场跨越了三百年的秘辛，这场关乎龙族、祭司与黑袍教的纠葛，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