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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梦的指尖在烫金信封上轻轻，阳光透过经纪公司落地窗照在凸起的家徽上——一个简约的原子结构图案环绕着拉丁文"SCIA ET VERITAS"（科学与真理）。信封边缘己经微微起皱，显然被多人传阅过。
"顾氏学术基金会"七个字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林姐双手交叉站在办公桌前，表情复杂得像在看一颗定时炸弹。
"顾家老太太八十大寿，邀请函首接送到公司。"林姐推了推金丝眼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沈青梦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封口，内页是质地考究的象牙白卡纸，上面用中英双语印着：
诚邀 沈青梦女士
莅临徐明华女士八秩寿宴
时间：20XX年XX月XX日18时
地点：清华园顾氏旧宅
落款处盖着顾氏家徽的钢印。她翻到背面，发现一行手写小字："宸言常提起沈小姐对科学的独特见解，盼当面请教。——徐明华"
"这..."沈青梦的喉咙突然发紧，"顾宸言知道吗？"
林姐冷哼一声："顾家这种学术望族，发邀请函前肯定全家开会讨论过。"她翻开平板调出一份资料，"我查过了，顾老太太是中科院第一批女院士，丈夫是两弹元勋，长子——也就是顾宸言父亲——现任国家实验室主任。"
沈青梦的指尖微微发抖。她早知道顾宸言家世不凡，但这份邀请函将两个世界的距离突然拉近到令人眩晕的程度。
回到保姆车上，沈青梦盯着邀请函看了足足十分钟，才鼓起勇气给顾宸言发消息：
"顾教授，贵府的邀请函是寄错片场了吗？[疑惑]"
发完她就后悔了——太轻浮了。正想撤回，手机突然震动。顾宸言竟然秒回：
"祖母坚持。
备注：着装无需隆重，她讨厌浮夸。"
沈青梦盯着这两行字，心跳加速。第一条信息透露出这不是他的本意，第二条却又细致地给了着装建议——典型的顾宸言式矛盾。
她咬着嘴唇回复：
"老太太喜欢什么话题？我需要恶补哪些知识？[紧张]"
这次回复间隔了三分钟：
"量子力学史。她年轻时研究过贝尔不等式。不必紧张，她比你想象的开放。"
沈青梦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相册里那张顾宸言发给她的拓扑量子计算简介。原来那份科普材料的风格是家族遗传。
沈青梦的衣帽间像一个小型奢侈品博物馆。她赤脚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手指掠过一排排高定礼服——Valentino的仙女裙、Dior的New Look套装、Armani的丝绒晚装...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每一件都写着"红毯女王"西个大字。
"讨厌浮夸..."她喃喃自语，最终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挂着一条墨绿色丝绒连衣裙，是某次拍科幻电影时造型师特别定制的，设计灵感来自"实验室里的女教授"。剪裁利落，唯一的装饰是领口一枚小小的原子胸针。
她取下裙子对着全身镜比划，又翻出那双很少穿的Jimmy Choo绒面高跟鞋——跟高只有5厘米，是她鞋柜里最"低调"的一双。
"就这样吧。"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却在转身时瞥见梳妆台上那本《量子之谜》。这是她上周买的科普书，己经做满了荧光笔标记。
国家科学院P3实验室内，顾宸言第三次调整电子显微镜参数失败。数据波动超出允许范围0.3%，这在平时足以让他叫停整个实验，但今天他只是皱了皱眉，继续操作。
"顾老师，样本要重新制备吗？"博士生小心翼翼地问。
顾宸言看了看手表——下午4点17分，距离他平时离开实验室的时间还有1小时43分钟。"明天继续。"他突然说，摘下橡胶手套。
在更衣室镜子前，顾宸言发现自己领口的扣子系错了一位。这种低级错误在他三十年人生中出现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更反常的是，他居然从储物柜深处取出一条备用领带——深蓝色斜纹，是去年国际会议发的纪念品，从未拆封。
"您今天有学术报告？"路过的实验室主任好奇地问。
顾宸言的手指在领结处微微一顿："家族聚会。"
"哦？"主任挑眉，"顾老太太寿宴？听说今年只请了至亲好友啊。"
顾宸言没有接话，只是将实验服叠成标准方形，放入更衣柜。但他的耳尖微微发红，被敏锐的主任看在眼里。
顾宸言刚走出实验大楼，手机就连震五下。家族群里消息爆炸：
姑姑：@宸言 你确定要带那个女演员来？媒体知道了怎么办？
表妹：哇！是演《量子记忆》的沈青梦吗？我要签名！！
父亲：宸言，晚上来我书房一趟。
祖母：都闭嘴。我请的客人，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最后一条来自母亲，私聊：
"你父亲只是担心媒体影响。别怪他。"
顾宸言站在初冬的寒风里，突然意识到自己正面临比学术争议更复杂的局面。他点开与沈青梦的聊天窗口，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她发的"明天见~"，结尾是一个小小的星光表情。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他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字：
"嗯。"
但这次，他特意加了一个句号。
当晚，沈青梦蜷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三本量子力学史和一台播放贝尔实验纪录片的平板。茶几上的咖啡己经凉了，旁边的笔记本密密麻麻记满了名词解释：
"贝尔不等式——1964年提出，用于检验量子纠缠..."
"EPR佯谬——爱因斯坦等人在1935年提出的思想实验..."
"阿斯派克特实验——1982年首次验证量子非定域性..."
手机突然亮起，是造型师发来的首饰方案：A. 钻石耳钉 B. 珍珠项链 C. 无饰品
沈青梦回复："C。再加一条，帮我把头发盘成最简单的发髻。"
放下手机，她走到阳台上深呼吸。北京的夜空难得清澈，几颗星星隐约可见。她突然想起顾宸言说过，人类肉眼能看到的星星，99%都处在主序星阶段——就像他和她，各自在截然不同的轨道上运行，却因某种宇宙巧合产生了短暂交集。
明天过后，这个交集是会坍缩成虚无，还是演化成更稳定的结构？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连最顶尖的量子物理学家也无法预测。
寿宴当天傍晚，沈青梦站在全身镜前做最后检查。墨绿色丝绒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材曲线又不失端庄，原子胸针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银光。她把《量子之谜》里最精彩的几个章节又快速浏览了一遍，确保自己能应对可能的学术讨论。
另一边，顾宸言站在祖宅客房的穿衣镜前，罕见地感到领带有些紧。他松了松领结，检查西装口袋里的演讲稿——老太太坚持要他做十分钟的学术汇报，作为寿宴开场。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沈青梦收到顾宸言的信息：
"到了报我名字。东门进。"
顾宸言收到沈青梦的信息：
"出发啦~带了老太太可能喜欢的小礼物[太阳]"
附图中，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上贴着手写卡片："祝徐明华院士福如东海，寿比爱因斯坦。"
顾宸言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祝福语，确实比常见的"寿比南山"更符合祖母的品味。
暮色渐沉，沈青梦的保姆车缓缓驶入清华园。透过车窗，她看到一栋爬满常春藤的红砖小楼，门廊下站着几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正在交谈着什么学术话题。
"就停在这里吧。"她轻声对司机说，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礼盒。
就在这时，小楼的门开了。顾宸言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灯光里，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几分。似乎感应到什么，他抬头望向车的方向。
沈青梦推开车门，墨绿色裙摆拂过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两人隔着五米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一刻，量子物理学家和顶流女演员之间，只剩下最后一道边界条件等待验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