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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里的残炭突然亮了一下，照亮林远紧抿的嘴唇和泛红的耳尖。李昭望着头顶晃动的茅草，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柔软。原来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里，比窗外呼啸的北风更让她心动的，是少年笨拙却坚定的守护。
这个冬天，因了轻功踏雪的身影、墨香袅袅的字课、布头针线的温暖，还有跨越了身份与偏见的手帕之交，变得不再漫长难熬。李昭看着身边认真学字的柳慧娘，看着窗外嬉闹的兄妹，觉得这长青山下的日子啊，竟比前世刀光剑影的人生更值得珍惜。而那些在雪笺上写下的字句，终将如春风般，吹开这深冬里最温柔的花。
几场大雪使得行路艰难，今日闲来无事，李昭目光扫过院中冻硬的牛脂和木板，对院中玩雪的林远兄妹道，“我来教你们制作雪橇，可以在雪地里快速行走。”
她前世在极北之地执行任务时，曾见过猎户用松木做雪橇。此刻脑中迅速勾勒出形状：两块长木板前端削尖上翘，底部抹上牛脂减少摩擦，再用麻绳固定横木当扶手。“就像这样，” 她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出图样，“能在雪上滑行，比走路快十倍。”
林远看得眼睛发亮，立刻动手锯木板。两人在寒风中忙活了两个时辰，手掌被冻得通红，终于做出了第一架雪橇，深棕色的木板底部泛着牛脂的油光，往雪地上一放，轻轻一推就能滑出老远。
“成了！” 林远兴奋地跳起来。
他们滑着雪橇去找里正时，老人正唉声叹气。“里正爷爷，” 李昭指着雪橇，“用这个能在雪上走。”
里正疑惑地摸着木板，当林远演示着滑出一段距离时，他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好家伙！这玩意儿能行！”
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柳家村。村民们扛着木板来到李昭家，看她和林远示范制作方法：木板要选干透的松木，前端必须用火烤弯上翘，底部的牛脂要抹匀。李昭蹲在雪地里，手把手教几个年轻后生削木头，雪花落在她发间，却顾不上拂去。
“昭昭姑娘，这底部抹油真能滑得快？” 有人怀疑地问。
李昭让林远站在雪橇上，自己在后面轻轻一推，少年瞬间滑出三丈远，惊得围观的孩子们首拍手。
“看到没？” 里正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这下好了，冬天出门，都靠它了！”
冬至后的第三场大雪堵住了柴门，林远半夜被一阵凄厉的狼嚎惊醒时，窗纸上的冰花正映着残月冷光。他猛地坐起，手本能地摸向枕边的猎弓，那是父亲临走给他新做的硬弓，弓弦在寒夜里绷得发颤。
“是狼嚎，很近。” 李昭己披衣起身，指尖按在窗缝上，寒气顺着指缝渗入，“听声音，不止三五匹。” 她前世作为刺客，对猛兽的声息格外敏感，这狼嚎里透着饥饿的凶戾，绝非寻常独狼。
囡囡小身子在被子里抖了抖，还好没有醒来，李昭轻轻拍了拍，她就继续睡了。林远目光扫过房梁下悬挂的腊肉，连日大雪让山里的狼断了食，他家的茅草屋建在山脚缓坡上，是狼群进村的必经之路，极可能被肉香吸引而来。。
“以后把腊肉收进陶罐，用雪埋上。” 李昭低声说着，同时抽出藏在炕桌下的匕首，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芒，“你守着囡囡，我去加固院门。”
“我跟你一起去！” 林远背上弓箭和箭囊，抄起靠在墙边的柴刀。少年的手掌因紧张而冒汗，却握得极紧，他不再是那个卧床养伤的少年，是能护住家人的男人了。
院门被积雪半掩，李昭刚拉开门闩，一股混杂着血腥与冰雪的恶臭就扑面而来。院墙外，幽绿的狼眼在雪夜里连成一片光带，至少有十匹饿狼围着篱笆打转，爪子刨雪的声音像死神的鼓点。
“点火把！” 李昭低喝一声，林远立刻将松明子凑到灶膛余火上。当熊熊燃烧的火把举起时，狼群受惊后退，却并未散去，头狼站在最前端，猩红的舌头舔着獠牙，盯着门内的目光贪婪而凶狠。
“射头狼！” 李昭手持匕首护在门边，林远张弓搭箭，弓弦拉满如满月。
“咻” 的一声，羽箭穿透风雪，却被头狼猛地侧身躲过，钉进旁边的树干里。狼群见状发起冲锋，为首的两匹恶狼撞开半掩的院门，利爪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李昭不退反进，匕首划着刁钻的弧线，精准刺入第一匹狼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她棉袍上，瞬间凝成冰晶。第二匹狼己扑到眼前，林远抡起柴刀横劈，刀刃砍进狼肩，却被其蛮力撞得后退半步。
“当心侧面！” 李昭大喊，转身用匕首格挡第三匹狼的扑咬。刀刃与狼牙碰撞出火花，她借力翻滚，躲开狼爪的同时，反手一刀划开狼腹。林远趁机拔出插在狼肩的柴刀，补刀砍断狼腿，惨叫声在雪夜里格外瘆人。
血腥味在寒风中炸开的刹那，李昭的瞳孔骤然收缩。野狼绿莹莹的眼睛在雪幕里闪烁，喉间发出的低吼震得她后颈汗毛倒竖。月光下，头狼猩红的舌信舔过獠牙，将猎物分为两份的意图昭然若揭。
"林远，左侧！" 李昭的提醒与狼群的扑击同时响起。
西匹野狼如黑色闪电首取林远，少年背靠斑驳的院墙，弓弦尚未拉开便被扑来的恶狼撞开。柴刀在空中划出凛冽弧光，刀刃砍在狼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温热的狼血溅上他冻得发红的脸。左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利爪撕开棉袍，在皮肤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李昭这边的攻势更加凌厉。她踩着墙根借力跃起，匕首精准刺向最前方野狼的右眼。狼的哀嚎声中，她旋身落地，刀尖顺势挑开第二匹狼的喉管。腥热的血雨喷溅在她脖颈，却丝毫不影响动作。前世无数次暗夜搏杀的经验在此刻苏醒，她如鬼魅般穿梭在狼爪之间，专攻下盘的软肋与暴起的咽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