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惊雷无声》的后期制作完成，定档信息正式公布。这部由王竞执导、聚焦社会底层挣扎与无声呐喊的现实主义力作，在沉寂许久后，终于即将迎来与观众的见面。预告片一经放出，粗粝的影像风格、压抑的氛围、顾屿饰演的“雷”在雨夜拳台上那双充满毁灭意志的绝望眼神，瞬间引爆了讨论。
“卧槽！这眼神！顾屿真的蜕变了！”
“预告片看得我喘不过气……这质感，跟《凤歌行》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王竞导演的作品，品质保证！顾屿这次演了个什么角色？哑巴拳手？真的假的！”
“这才是真正的演技！预告片里那个无声崩溃的镜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惊雷无声》的预告片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正在热拍的《凤歌行》剧组。顾屿的名字以一种截然不同的面貌，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顾屿老师，恭喜啊！《惊雷无声》预告片反响太好了！” 制片人王总脸上的笑容比以往更加热络，带着一种重新评估价值的精明，“看来我们《凤歌行》是捡到宝了！等《惊雷》一上映，你这身价还得涨！”
导演赵明的态度也微妙地变化了，对顾屿那些“沉”的表演细节，从摇摆不定变成了“嗯，有深度，保留”。他甚至私下对副导演说：“这小子在《惊雷》里那股劲儿，挪一点到萧珏身上，正好增加角色的复杂性和话题度。”
白薇薇和她团队的脸色则愈发难看。原本“某男二片场压制女主”的通稿还能勉强解释为“对手戏张力强”，但《惊雷无声》预告片展现出的、与《凤歌行》中“美强惨”截然不同的、更具爆发力和原始生命力的表演，让她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通稿的风向开始变得更加隐晦和阴险：
【当红小生轧戏忙？《凤歌行》拍摄期间疑心系他处，状态游离引剧组担忧】
【演技派还是心机派？深扒某男星的‘两副面孔’与营销手段】
这些通稿并未指名道姓，但指向性极其明显。配合着白薇薇在片场偶尔流露出的、恰到好处的“担忧”神情：“顾老师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感觉有时候不在状态呢？” 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在剧组弥漫。
顾屿对此心知肚明，却无暇他顾。更大的压力来自《惊雷无声》的首映礼邀请。作为主演之一，他必须出席。这意味着他需要向《凤歌行》剧组请假。
“请假？小顾啊，不是我不通融。” 制片人王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敲着桌面，笑容依旧，眼神却带着审视，“现在正是拍摄的关键期，你的戏份很重。而且，《惊雷》那边……毕竟是竞争对手的片子嘛，你盛装出席，媒体会怎么写？观众会怎么看我们《凤歌行》？会不会觉得你心思不在我们这儿了？”
赵导在一旁没说话，但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顾屿平静地站在王总面前，他能感觉到对方话语里隐藏的敲打和试探。他拿出手机，调出周明远发来的日程安排：“王总，赵导。《惊雷无声》的首映礼定在下周三晚上七点，地点在市中心的星光大剧院。我查过剧组的通告单，下周三白天我的戏份安排在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只有一场与薇薇老师的文戏。我保证当天上午提前到组，高质量完成拍摄。下午五点前离开片场，七点准时出现在首映礼现场，停留时间不超过两小时，结束后立刻返回剧组驻地，绝不耽误第二天拍摄。”
他顿了顿，语气沉稳而坚定：“至于媒体和观众的看法，我认为演员为用心演绎过的作品站台，是基本的职业操守。《惊雷无声》和《凤歌行》是类型完全不同的作品，我作为演员，有责任也有义务展现不同的可能性。这恰恰证明，我可以为《凤歌行》带来更丰富的表演层次，而非心思不专。”
王总眯着眼打量顾屿，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心虚或动摇，但只看到一片沉静。眼前的年轻人，不再是刚进组时那个带着剧团气、格格不入的生涩演员。他在浮华的泥沼里挣扎了一个多月，身上那股“沉”劲儿非但没有被消磨，反而像是被磨去了表面的浮尘，显露出更内敛、也更坚韧的质地。王总忽然意识到，顾屿的价值，可能远比他最初预估的要大，也……更难掌控。
“呵，” 王总忽然笑了，带着点玩味，“小顾，你这口才和条理，不去做公关可惜了。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下周三，准你半天假。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凤歌行》这边的戏，必须给我保质保量！要是因为状态问题耽误了进度，或者首映礼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王总放心。” 顾屿微微颔首，截断了对方隐含威胁的话，“《凤歌行》是我的工作，我会全力以赴。首映礼上，我只谈《惊雷无声》的角色和创作体会。” 他的潜台词很清楚：不会踩《凤歌行》，但也别指望他违心吹捧。
走出王总的办公室，横店午后刺眼的阳光让顾屿微微眯了下眼。请假成功了，但代价是接下来几天的拍摄，白薇薇团队施加的压力和赵导更加挑剔的目光，只会变本加厉。他仿佛行走在一根紧绷的钢丝上，一端是《惊雷无声》沉甸甸的艺术期待和可能带来的口碑翻身，另一端是《凤歌行》剧组资本的压力、同行的倾轧以及悬在头顶的巨额债务。
他拿出手机，置顶的周明远对话框里，是刚刚更新的债权人施压信息。他点开沈微发来的《惊雷无声》首映礼流程安排，目光落在“主演红毯及映后交流”那一行。
首映礼的红毯，不是荣耀的起点，而是风暴的中心。他握紧了手机，指关节的疤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泥沼下的暗流汹涌澎湃，而真正的惊雷，己在他心中低沉地滚动。他需要做的，是稳住心神，在《凤歌行》的片场完成今天的戏份，然后，静待那场决定命运的首映礼风暴的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