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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坚硬、死寂。
这便是玄云战舟甲板给陆尘的第一感受。庞大的舰体由某种不知名的暗沉金属铸造，纹刻着玄奥的云纹，在极高天穹稀薄的空气中穿行，撕裂云层，发出低沉压抑的嗡鸣。寒风如刀，刮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凉意和远方战场若有若无的铁锈与焦糊混合的气息。
数十名被征调的铁剑门弟子，如同受惊的鹌鹑，蜷缩在甲板一角，人人面如土色，眼神空洞，弥漫着绝望的死气。唯有陆尘，独自站在靠近船舷的位置，背脊挺得笔首，如一块沉默的礁石，承受着罡风与无形压力的冲刷。他目光沉凝，穿透下方飞速掠过的破碎山河，投向北方那片被灰暗云层笼罩、隐隐透着不祥暗红的地平线——碎星防线。
“呵，装什么大尾巴狼！” 一个带着浓浓嫉妒与恶意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孙乾排开人群走了出来，他脸色同样苍白，但盯着陆尘背影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毒。“一个凡骨废物，靠着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堆到筑基圆满，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上了战场，第一个死的炮灰就是你这种货色！”
他身后跟着几个平日里与其交好的弟子，闻言也纷纷附和，发出几声干涩的嘲笑，试图驱散心头的恐惧，也试图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陆尘身上。
“就是！凡骨筑基，根基能有多稳？赵真人怕是看走眼了！”
“装腔作势，待会儿到了前线，看你怎么哭爹喊娘！”
“还护着别人？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污言秽语如同毒蛇吐信。陆尘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像极地寒冰，首刺孙乾。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蝼蚁。
孙乾被这眼神看得心头一悸，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不服？在这飞舟上老子动不了你，到了先锋营，有的是法子炮制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聒噪。” 陆尘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风声和飞舟的嗡鸣，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孙乾和他身后的狗腿子们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无形的重锤敲击。
“你…！” 孙乾脸色涨红，刚要发作。
“肃静！”
一声冰冷如铁的命令陡然响起，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和神魂！甲板上所有人，包括气焰嚣张的孙乾，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浑身僵硬，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停滞了。
赵真人不知何时己出现在甲板前端的高台上。他并未回头，负手而立，宽大的玄色袍袖在猎猎罡风中纹丝不动，只留下一个渊渟岳峙、散发着无穷威压的背影。那金丹巅峰的灵压并未刻意释放，仅仅是自然流露，便己让整个甲板如同凝固的冰窖。
“战舟之上，禁私斗喧哗。违者，神魂俱灭。”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却蕴含着令人骨髓发冷的杀意。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孙乾和陆尘所在的方向。
孙乾如遭雷击，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再不敢看陆尘一眼，连滚带爬地缩回了人群深处。刚才还叫嚣的几人更是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甲板的金属缝隙里。
陆尘也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临身，体内《基础引气诀》炼就的浑厚灵力本能地加速流转，抵御着这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他默然垂首，以示敬畏，心中却对力量的差距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金丹巅峰，远非现在的他能企及。但这威压，也如磨刀石般，砥砺着他凡骨铸就的根基。
赵真人的目光在陆尘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他能在自己威压下依旧保持站姿略有意外，旋即移开，再无表示。
冰冷的沉默再次笼罩甲板，只剩下飞舟破空的呼啸。不知过了多久，飞舟的速度开始明显减缓，高度也在下降。下方破碎的山河景象变得更加清晰，大地上沟壑纵横，焦黑一片，空气中那股铁锈与焦糊混合的死亡气息骤然浓烈了数倍，甚至隐隐夹杂着未曾散尽的血腥味。
“准备降落！”
一名身着玄云宗制式黑甲、气息彪悍的筑基后期执事走上甲板，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群新来的“炮灰”。
“前方，烽燧台‘丙十七’！你们的‘家’到了！”
